走下最后一节阶梯,送信兵转过身,仰视着高耸无比、隐藏在雪雾之中的寒雪堡暗暗惊叹:这高地这么高,要是从上面摔下来肯定没救了。
被寒风吹得直打哆嗦,士兵搓了搓手,将其凑在嘴边不断哈气。脚下的淡蓝色化雪石不断将雪花转化为温暖的蒸汽,使得下半身和上身的温度完全不成比例。将棉袄捂得不能再紧,士兵突然有些后悔没住下来:自己逞什么强啊?现在还得冒着冷风往回赶,真是冷得要命。
解开拴住的马匹,士兵将其牵出马厩翻身骑上。握住缰绳,他驾驭坐骑,缓步走向遍洒月光的大路。然而就在他来到层层树林包围的路口准备奴马狂奔时,他不经意的瞥了林中一眼,随即惊得险些抓不住缰绳:刚刚似乎有蓝光隐藏在树旁。
就在他急忙跳下马来望向那边时,光芒却转瞬即逝,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揉了揉眼睛,士兵心里泛起一阵不安:听说腐化者的眼睛就能发出蓝光,莫非树林里躲着敌人?永冬城里潜伏着敌军,这已经是人们公认的想法了。
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就是真相,稍有惊慌的士兵无比警惕的环视四周:寒雪堡周围几百米都被密实的树林包围。这么大的区域里,藏匿些许腐化者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不可能看错才是,那儿一定有腐化者藏着……越想越觉得不安,已经不敢轻易行动的士兵镇定着发悸的内心,开始仔细聆听,希望能察觉到踩雪声来判断敌人方位。
然而就这么待在原地听了好一会儿后,不断灌入士兵耳边的依旧只有狂风的轰鸣和吹动树叶的“沙沙”声。神经紧绷到极点,他被马匹突然发出的哼气声吓了一跳,手指险些因拔剑姿势过于蹩脚而被割破。好在没什么事,士兵无比放松的喘了口气,重新将武器插回剑鞘:自己似乎有些太神经质了。
我得赶快找人来帮忙,彻底搜索这片树林才行……深感寒雪堡正陷入危险之中,士兵搓了搓手,试图稳定情绪。然而就在卫兵打算上马奔至大街上寻求帮助时,他突然无比恐慌的感到不对劲:不对啊?这条通往城区的大道上应当有一队骑兵反复巡逻才是。可是自己都在这儿待了好一会儿了,怎么都没看见?按照那么短的巡逻路线来想,自己起码该撞见三次才对。
那四名挑着油灯的骑兵我来时还看到了,总不会碰巧赶上换岗吧?立刻涌出不好的想法,士兵惶恐的调转马头,不再往城区前进:如果我再往那个方向走,或许就会跟那队骑兵一样死掉。与其冒风险,还不如就近回寒雪堡求助。
立刻坚定想法,士兵立刻拉动缰绳,奴马奔回寒雪堡。然而就在马匹开始狂奔的刹那间,右侧的树林中便突然响起了急速而沉重的奔跑声。未等士兵反应过来,一个庞然大物便怒吼着冲出阴影,猛地将连人带马一同撞飞。
被巨大的冲击力击落马背,士兵的头颅重重的撞在了地面,一阵眩晕感伴随着马匹的嘶鸣袭来。挣扎着试图起身,他因眼前的影像震惊不已,全身因恐惧而颤颤发抖:那有着幽兰双眼的怪物足有两人之高,极其粗壮的全身遍布腐化斑痕和黑冰碎末。
它正用沾满鲜血的利爪不断撕扯马肚,大口啃食着脏器。脑海中只剩下逃命的**,士兵大叫着爬起身来便想逃走。然而就在此刻,另一名怪物猛然跳出树林,正巧阻断退路。
点燃手中的火炬,身影模糊的女孩将其凑近眼前,静静的看着火光。
闭上双眼扔下手中的沾血匕首,她转身走出屋门,将其扔向了身后。满载桶装燃油的房间里,在一刹那被烈焰和剧烈的爆炸所淹没。沾血的银发被火星点着,又在刹那间被寒霜扑灭。
化为火海的屋中,只留下了一名全身穿着白棉服、带着震惊表情的男人。他的胸口沾满血渍,心脏上留着触目惊心的匕首贯穿伤。
伴随着黑冰在地板上的蔓延,一名双眼绽放蓝光的腐化者在空气中缓缓显身。周身环绕着黑烟,他丝毫不惧怕火焰的侵袭,缓缓走近了浸泡在血泊中的男人。
一枚椭圆形、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徽记被死者死死攥在左手中。而右手里,则掐着一支已经被折断的雕花烟斗。很快,尸体便被吞没在烈焰中,烧焦殆尽。
头也不回的走向走廊深处,女孩癫狂的大笑,动摇西慌的踉跄前行。戴上那惨白诡异的面具,女孩将沾满鲜血的双手凑近嘴边,享受无比的****。
走廊深处的暗影中,隐约可见她腥红的双眼。直到梦境缓缓消退,那梦魇般的眼瞳都残留在脑海,无法消散。
被噩梦惊醒,女孩猛地睁开双眼。然而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抱紧散发热量的光球,她冷得浑身发抖,紧紧缩在轮椅之上。
孩子……你看到灰先知的预言之梦了吗?那就是你翘首以盼的智慧。苍老沉寂的声音缓缓从四周响起,守护神木林的古树之魂纷纷低语起古老的语言。萧瑟的雪林中,不断回荡着它们的慈爱话语。
去尝试理解刚刚的梦境并发掘真相吧,灰先知……纵使双眼被漆黑之雾蒙蔽,你依旧可以在梦境中窥视这个世界。
正因为你从未用双眼看过这个世界,梦境中所窥视的一切才尤为重要。
这儿的人都陷入了无尽的轮回,却无人察觉……
就好比……这个永冻之地其实早已被黑冰所吞没。如今的一切生机勃勃,都是幻象。盘踞在冻土上的雪地子民,都已是不知晓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