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睦对刘备借船没什么意见。
荆州带甲十万,单凭如今江东的实力,虽不惧刘表举兵来犯,却也难以直掠其缨,除江夏之外更进一步。
她印象里刘表的两个儿子在其死后争位,长子刘琦就是引刘备为援。但刘表如今身体康健,荆州乱象未起,先放刘备过去搅一搅,这位存志高远的汉皇叔说不准耐得住多久居于人下的寂寞。
没准荆州提前乱上一乱,江东就能趁着曹操忙着与袁绍对峙官渡的时间里,趁乱寻机与刘表再磨一磨,尽可能蚕食一部分荆州的地盘及兵马,以壮己之力。待曹操挟官渡余威南下犯境时,也需好好权衡一番江东的实力。
“权有一物,”李睦目光一闪,心里突然生出个主意来,从怀中拿出装着给黄月英回信的黄绢云纹锦囊,递到赵云面前,“想劳烦子龙此行替我送到襄阳城郊,交给沔南名士黄承彦之女。”
赵云及冠已有数年,家中一兄一母原来也打算为他安排亲事,却因战乱而终未能成定,母丧之后他远赴幽州投军,再接着就是兄丧,公孙瓒城破身死……
他虽不及娶亲,往日在军中却不乏已经娶妻生子的同袍闲暇时分口中荤素不忌混聊,望着李睦手里那织工精致的云纹锦囊,顿时就想到了旖旎风光上去eads;补天柱地。
他并不清楚黄月英是何人,却知道李睦在江东身居高位,又与刘表宿仇,荆州之地定会有江东的细作,若是真要送什么军机相关之物,实在没必要经过他手。再不济,这番刘备借船,势必也要问江东借用船夫,这些同入荆州的江东军,当然就能替她送信。
况且,既然托付于他,出于刘备的关系,也不可能是紧急军情。又不方便交托江东的人的,那就只有儿女□□了。
李睦见他面上先是掠过一丝诧异之色,转而又添了一分了然地尴尬,就知道他定是想到了其他地方去。却也不说破,任由赵云误会着接过锦囊。
她当然不是没人送信,更不是头一回给黄月英送信,军中亲兵自有军规约束,也不惧传出什么不该传出来的。
只是人情这种东西,正是要有借有还,互相亏欠,才能常来常往。继昨晚赠剑,今天正好再托他送一趟信。
而以赵云的人品,定不会将这种私事乱传于他人知晓,那也就不会有损黄月英的名声了。
交出锦囊,李睦就准备回去了,她若是再不走,怕是赵云都要这么陪着她把一身汗捂干了。但想想刘备那样子,兴致好时应付一下也就算了,昨夜饮了酒今天又早起,她的精神并不怎么好,实在不耐烦和刘备兜着圈子互相试探。随周瑜同来这一趟,露了脸也算到了礼数了。
“烦子龙代我向刘使君赔个礼,就说我昨夜饮多了,精神不济……”语气一顿,她忽然想到精神不济这个理由似乎有点歧义,“算了,还是说我突然获悉紧急军报要回去处理,就不及向他当面告辞了。船只人手,公瑾自会安排妥当。”
她不待见刘备的态度,从来就没在赵云面前有所掩饰,故而理由也是找得随意得很。
正要拱手告辞,赵云闻言却是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皱了眉问出在心里盘旋了许久的疑问:“主公前来借船,虽是有求,却也能为江东提供一个进荆州的机会,权公子真要现在离开……”
船只人手都交给周瑜安排,岂不等于是将这最先进驻荆州的机会也都全盘交给周瑜?
他只来了一天,却也已经听到李睦与周瑜不和争权,各自为营的传言了。甚至还有人说,青州名将太史慈之妹有滤海得盐之术,孙权欲娉其为妻,却因念长兄为父,需执父礼守兄孝三年,从而被周瑜抢先送雁纳彩,求娶了去……
两人不但争权,实有夺妻之恨。
刘备听到这个传言时还感叹了一句两虎必不相容,果然如他所料。
然而以赵云的性子,无论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他都是听而不言,不枉加猜度。如今能把话说到这里,已经是万分难得了。
听出他话中之意,李睦心中高兴她与周瑜争权的传言传得如此高效。唇边笑意晏晏,见赵云神色诚恳,目中颇有不解之意,目光回转,又掠到那道飞檐上,扬眉带起轻然一笑,望着赵云,轻声道:“我连性命都可以交托公瑾。”
没有解释缘由,也不用刻意澄清,只一笑一语,平平淡淡,性命之托,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
赵云不禁动容。
君侯相报,知遇恩高,他虽死不惧,却不能说无憾。
左近的一块湖石背后,周瑜绷了许久的嘴角终于上扬起来。那道飞檐下的屋舍有两处回廊通向外面,一条是他们进来的方向,而另一条则通向后院更衣之处eads;女大当婚。周瑜在屋中久等李睦不回,心中不由担心她遇上了刘备带来的部曲,于是也寻个了借口避出来,翻过回廊,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遥遥就看到李睦与赵云又站在一起,心中不觉又是一阵焦躁,下意识就借湖石掩住身形。不想却听到了这么一句……
一天一夜的郁结之气仿似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李睦回到郡府睡了个回笼觉。
数月前,周瑜不但将十二对活雁敲锣打鼓地送到太史慈的住处,更是紧跟着又打了十二对手掌大小的金雁,招引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每一个步骤都闹得人驹知,周瑜仿佛一夜之间将以往低调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