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热毒的烈日透过枝叶直射进来,两人皆汗出如雨,但连动也不动,眼也未眨一下。
两人皆下肯先出手,但都想等待对方首先出现破绽。
赵轻侯满身浴血地靠在树干上,日头已渐渐西斜。
秦授浑身的兽皮已被汗水打透,冷若霜伤口的鲜血已凝结,两人的影子,拉长再缩短,缩短再拉长。
月,东升。
第十夜,降临。
美丽的杀人夜,寒冷的杀人月。
一只流萤飞过二人之间,被煞厉杀气所摧,忽然间跌落死去。
秦授和冷若霜的目光不禁扫向落地的流萤。
几乎又在同时间,两人疾抬目,因为他们都同时醒悟,这是杀敌的最佳时机。
时机已到,冷若霜便绝不放过。
刹时间,剑气剑影漫天飞起,煞气凌人!
冷若霜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长发,尽都是攻势,她闪电般一口气攻出一百零八剑。
若霜一交手便占得先手,原因是他剑法奇幻、怪异、迅速、辛诡!
秦授双脚不动,晃身间躲开先到的三剑!
冷若霜停也不停,连刺出五剑!
秦授身形疾闪五闪,“离别钩”未到,人已空!
冷若霜根本不让对方有任何的休息机会,电掣般又刺出七剑!
秦授发出一声兽叫,声未尽,已避开七剑。
只见冷若霜浑身一片寒光,钩剑厉啸飞刺,又刺出九剑!
秦授身形如风,动如虎豹,九剑堪堪在他身旁掠过!
秦授身法快,冷若霜更快,快得令人连想和看也未及,翻手间一十三剑又告出!
“兽魔”秦授身形飞退,一十三剑虽落空,豹裙却被洞穿一十三个剑孔,生死一线,间不容发!
冷若霜居然在闪身间又是二十一剑!
这二十一剑,秦授是绝对避不开去了!
秦授猛地“兽刀”翻飞,竟接连劈开二十一剑!
冷若霜目光一冷,钩剑震动间又是三十六剑!
——绝不让大敌有喘息的机会!
钩剑过去,只听一连串的刀剑“叮叮”之声,密集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中断过。
九十七剑一过,冷若霜紧接十剑再度出手!
秦授的颈、肩、胸、肋、掌、臂、股、腿、膝、踝处各有一道血痕,血未涌出,冷若霜飞身又是一剑!
最后一剑!
——第一百零八剑!
秦授“兽刀”落地,他一咬牙竟用空手突然扣住若霜的钩剑,只是他的双掌,已鲜血淋漓。
这一百余招来,两人都没有喘过一口气,而今招式一停,两人都急喘几口气。
两人喘定了气,冷若霜全力抽剑,“兽魔”秦授加力紧扣!
冷若霜剑抽不出,秦授忍不住得意的笑。
——秦授这一下犯了个错误。
一个个无可救药的大错误。
他制住了冷若霜的钩剑,冷若霜一抽不脱,她立即松手!
失去了“离别钩”的冷若霜,就等同于没有了獠牙的雌虎,秦授正得意,忽尔,眼前似是飞掠一道剑光,闪电般已刺在他喉咙上!
秦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快的剑光,也从不知道有这样快的剑法。
他至死也不相信。
冷若霜掌中根本无剑!
那么,这道剑芒从何而来?
那剑把秦授的喉管切断,他向后一步步退去,目光中充满惊异、恐惧、和怀疑……
冷若霜目光如电,刺在秦授的身上。
她的左手,竟似铺了一层光芒,居然剑光闪动!
——掌已沾血,插入秦授的喉咙正是这一掌。
秦授恐怖地盯着若霜的手,用手掩住喉咙,“咯咯”作响:“你……你小小年纪……居然练成了‘掌剑’……”
冷若霜强撑不倒,目光如剑地盯住他,声音冰冷地道:不错,江湖中人都以为第一百零八剑是我最后的一剑,你堂堂‘青龙会’十八人魔之一的‘兽魔’,居然和他们一样也相信了,还真是愚蠢到家!‘掌剑’,这才是我的最后一剑!”
秦授目中充满愤恨和绝望,他怒吼着飞身而起,一脚踢在冷若霜的胸膛上!
冷若霜此时已经完全脱力,她整个人也像断线风筝似的摔了出去,“砰”然倒在一株树下。
“兽魔”秦授盯着脚下的冷若霜,高岸巨大的身躯向后忽而缓缓倒下——
然后冷若霜就看见了秦授倒下后,露出的赵轻侯苍白无血色的脸和他手中滴血的半截断剑……
……
天亮时分,“惹猪林”外。
旌旗招展,杀气腾腾,七十二名黑衣黑甲的戎装骑士雁翅列阵排开,整装待发。
赵轻侯与冷若霜相对良久无语,九天十夜的连番恶战,斗智斗勇的生死较量,已使得两人满身是血,遍体鳞伤。
骑影之下,两名金甲银盔、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右拳击打左胸,齐齐行了个标准的“镇西军”军礼道:“父帅,孩儿一收到您的军鸽传书,就火速带着‘七十二飞云骑’赶到‘凉城客栈’接了小蛮姑娘来见您。”
赵轻侯怀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马上,故作轻松地道:“二姑娘,这是本侯故友‘蝎娘子’仇萱的遗孤小蛮,以后她就是我赵轻侯的女儿了,我这两个孪生儿子分别叫赵尧、赵舜,我这三女儿小蛮嘛,以后就叫‘赵禹’了!”随即举起手臂高喝一声:“‘镇西军’所有,叫人!”
那曾经刀口上染满无数“党项”族人鲜血的“七十二飞云骑”,同时高举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