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雪宜犯难的时候,杨飞已经成功地摆脱了小警花的纠缠。
他中途又转了一次火车,两千多公里,又乘了三百多公里的长途汽车,在云省边境深山丛林之中,走了五六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丛林深处,林深草长,暮色凄迷,山岗上,有一排坟茔,坟头整整齐齐,虽然破旧荒僻,却带着肃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每一座坟头的墓碑前,并没有花花绿绿的纸钱等扫祭之物,却一字儿排开,满满当当,全都是醇香四溢的五粮液白酒。
“林子,老常,猴儿,六子,大彪........我来看你们了,你们在下面,过得还好吗?”
说话的人,正是杨飞。
他今天破天荒地穿得十分整齐,一套洗得发白的军装,腰杆犹如标枪一般挺得笔直,长方脸,尖下巴,英姿勃勃,有一股独特的男人味。
这样的男人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一定很高。
然而,此时此刻,杨飞的眼眸之中,却满是哀痛之意。
他端起大海碗:“兄弟们,老子从西昆仑那个见鬼的741秘密监狱中出来了,现在才来看大家,希望大家别见怪,来,大家干了这碗酒!”
他说完,将碗中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然后,将一碗碗白酒,端到每一座坟茔墓碑前,浇在地上。
最后,他重新倒上白酒,和香烟一起,供在墓碑前,嘴中唠叨着,拉几句家常,哼两句小调,脸上开心,然而眸子之中的哀痛之色,越发浓了。
等祭拜完毕,杨飞回到了林子的墓前,喝了最后一碗酒,瞅着林子的墓碑发愣:“林子,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不泡雪宜姐呢?”
“你小子不地道,雪宜姐那么一个天香国色的大美女,你让我照顾她,又让我发誓不泡她,你特么太不仗义了,现在改口行不行?”
杨飞刚刚说完,山林之间,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吹得高大的落叶乔木,狂摆不已。
杨飞吓了一跳,连忙举手投降:“成成成,你说了算,次奥,至于这么小气吗?”
他骂骂咧咧地,擂了墓碑一拳,依稀之中,仿佛又看见林子年轻坚毅的脸,正傻乎乎地朝自己笑,露出一口白牙,突然沉默了下来,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嗒!
一大滴眼泪,从杨飞的眼角滚落下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黯然离去。
就在杨飞往回赶的时候,林雪宜陪着林伯,已经到了和武威约定的鸿宾楼。
林伯六十多岁了,白发苍苍,腿有点瘸,在顺城区南岔街,众人皆知,林伯是个老好人。
当年武威因为故意伤人,判了三年的刑,刑满释放后,无家可归,沦落街头。
林伯和武威的父亲,有点交情,可怜武威,让武威在自己开的包子店中,吃住了一个多月。
因为这点渊源,林雪宜才托林伯的福,搭上了武威的话。
走在鸿宾楼的楼梯上,林雪宜心中跳得厉害,想到自己会见的,是顺城区凶名赫赫的大混子,林雪宜的腿脚,就有些发软。
她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的话,就等着杨飞那个臭犊子回来再说,自己一个女人家,气势终究弱了。”
但是眼前情势所迫,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林雪宜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楼了。
鸿宾楼是顺城区数一数二的酒楼,整体带着明清复古风格,飞檐钩角,青墙黑瓦,气势雄伟,走到了三楼,林雪宜终于见到了顺城区一手遮天的大混子武威。
此刻,武威正悠闲地躺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中两个钢珠,铮亮光滑,正哗啦啦转着。
他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左边腮上老大一个青色胎记,上面还长着一撮毛,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辈。
武威的背后,两个小混混站着,在他的左手边,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坐着,腰杆挺得笔直,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让人难以逼视的锋锐之气,一看就极为不好惹。
林雪宜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浑身锋芒毕露的男人,就是那天上门挑衅的家伙,她从门口监控视频中见过这男人的面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看着这个阵势,林雪宜的心中,开始砰砰乱跳。
“林伯,你过来啦?请坐。”
武威并没有站起来,一直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线,招呼了一声林伯,至于林雪宜,他连看都没有一眼,仿佛林雪宜是透明的空气一般。
林伯略微局促地坐下了,林雪宜也坐了下来,她尽量稳住砰砰乱跳的心,开口说:“威哥,关于马六那件事,我……”
“打住……”
武威终于看了雪宜姐一眼,做了个手势,止住了林雪宜的话头。
他懒洋洋地把伸出两条腿,鞋子搭在宽大的仿红木餐桌上,淡淡地说:“今天出门的时候,有点忙,这鞋都脏了,林老板,你既然邀我过来谈事情,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他说着,又把腿伸长了一些,散发着恶臭的皮鞋,直接摆在了林雪宜的面前。
林雪宜咬住了嘴唇,心中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她想到了一百万的天价赔偿,略一沉吟,终于还是从桌子上,取过一包餐巾纸拆开,取出雪白的纸巾,勉强微笑着说:“我替威哥擦干净。”
“用你的袖子擦”
武威眯着眼睛,冷冷地说。
这种方法,其实是一种心理战术,没有谈判之前,尽量折辱对方,大大打击对方的精神底线,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