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翊没有打搅众人,就若一个旁听之人一样,静静地落座在角落处的木桌前。
不知何时,天翊所在的那一木桌前,已多出了一道人影,他与天翊一样,也做旁听之人,且听得津津有味。
这男子不做别人,正是如来客栈的老板。
男子道:“不忘小哥,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天翊道:“明日一早!”
男子道:“此去西门之地,路遥途远,穷山恶水,数不胜数,小哥可有心里准备?”
天翊道:“西风凛冽,雁叫长空。霜蒙晨月,马蹄声碎。雄关漫道,义真如铁。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男子笑了笑,道:“不忘小哥,你若应我一事,我可管你平坦抵达西门之地,你意下如何?”
天翊道:“天下间还有这等好事?”
男子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一件苦差事,因为此地距离南宫之地的大荒芜域相隔着千山万水。”
天翊道:“千山总有穷,万水总有恶,这与我去西门之地的穷山恶水又有何区别?”
男子道:“区别很大,我意是好,但他意却是坏。”
天翊道:“‘店’主,你的好意不忘心领了,他日若有闲心,我或许会一登‘店’门。”
男子不再多言什么,只悠然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的身影凭空消失,好似从未现身过一般。
也是在这时,闫帅来到了不忘的身旁,他眉头紧皱,沉声道:“不忘,没事吧?”
天翊笑了笑,示意并无他事,心神却凝重不已。
感知到天翊的折返后,武忘等人纷纷聚拢过来,闲谈三两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憩。
此时,天翊负手而立于窗前,眼幕下,寒香满院,扶疏清影,皎皎玉树,月下冰魂。
辰南子传音道:“小子,你为何不答应他?以他的能耐,绝对可保你们平安抵达西门之地。”
天翊道:“辰老,大荒芜域,萧条而又凄凉,那里可不是一个饮酒赏月的好去处!”
辰南子道:“但这未尝不做一缓兵之策!”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以你身份,难道也对他不了解吗?”
辰南子稍顿片刻,道:“荒殿很神秘,荒殿的殿主也很神秘,我当初游历风澜时,他便已归隐,关于他的传言也很少。”
天翊道:“想来那些历经传言的人,都已经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吧?”
辰南子不置可否,也没有再多言的意思,只留天翊一人凭栏远望。
不知为何,天翊此时突然想起了秦万里,后者作别离去后,也不知去了何处?
天翊在想,这如来客栈的“店主”或许知道答案,只可惜他忘了去打探。
思量了好长时间后,天翊长长叹息了一声,他打消了再去寻找“店主”的念头。
翌日,天翊等人作别了如来客栈,继续启程西去,他们没有再见到如来客栈的“店主”,伴随着他们的离去,如来客栈已人去楼空。
离开凡云城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
在大青的携带下,众人丛云而行,但见疏雨洗尽烟波,风起白鸥零乱,破岚光影深碧。
三日后,一行人停降到了鹊桥城。
鹊桥城,蝶飞烟草,莺啼云树,此时正值珠帘日晚,银屏人散,天翊等人伫立在一山峦之巅,只见得:
一江秋水碧湾湾,绕青山,玉连环,帘幕低垂,人若画图间。
史大彪提悬着酒坛,畅饮以叹:“不相思,缘底事,红绡褪玉。鹊桥城,想来应该沉淀了许多的醉横霜竹。”
天翊笑了笑道:“轻风飘散杏梢红,更吹皱,池波如漪,意阑珊。”
言罢,天翊与史大彪相视而笑,徒惹得武忘等人满面茫然。
闫帅神色凝重,自从离开凡云城后,他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因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所要面对的穷山恶水到底会有多穷恶?
稍许停顿后,天翊等人行山色以远而去。
一路上,人不见,草连空,有野渡舟横,有杨柳绿阴。
行至了好些时候,众人停下了脚步,鹊桥城的主城就在山色的那一头,但此刻他们的身前,却有一男子横栏在道。
男子相貌平平,倒是那一头银色长发惹人记忆深刻,此刻他躺卧在一处山石上,四周左右横七竖八地潦倒着众多空酒坛。
见得天翊等人后,男子眼泛迷蒙,打了个酒嗝,道:“不忘小哥,酒癫本不癫,但为了等你们,却变得酒癫了起来!”
说着,男子从山石上一跃而下,他左摇右晃,好一副醉酒模样。
闫帅眉头紧皱,连忙上前一步,以他的实力,竟无法感知男子的深浅,只隐隐觉得有一股危险的气息混散着浓烈的酒味,随风飘散。
见得闫帅这般警惕,男子笑了笑,道:“你这人怎生得如戏谨慎?难道不能给彼此以信任吗?我虽然名为酒癫,实则一点也不癫!”
男子一边说着,身子却随风摇曳得更为厉害,似乎只需轻一点动,他便会醉倒在地一般。
闫帅没有开口,脸上的警觉更无丝毫松懈,能在这个时候拦住他们去路,且一口叫出天翊不忘小哥名讳的,是敌非友的可能性居大。
天翊稍稍顿了顿,继而走上前来,他凝视着酒癫,道:“前辈应该是荒殿之人吧?”
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