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域的夜空,好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
云移月走,光晕变换着奇妙的色彩,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此时,造化之域的核心之地,静谧祥和,唯余柔软的风轻悠拂过。
春如归,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禁元伞下,千钰静静地守护在天翊身旁。
她含羞敛眉,忍泪佯面。
只道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今夜轮到她看守天翊,她如以往一般,静静地凝视着天翊,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泛起片片晶莹。
每每这时,她都会陷入追忆的浪潮中。
她与不忘,相遇在幻烟城。
那时天翊还是不忘阁的不忘小哥,他对“天道人理”的一番言道之语,至今仍让她回味无穷。
在天翊的身上,她能感受到一种“同病相怜”的契息。
她与不忘,相识在云梦城。
七幻烟塔中,天翊为了护她,携领着她同闯七幻之境。
正是因为如此,她知晓了天翊身上的诸多隐秘,譬如七幻之心、纯元之力、鸿蒙......如迷如蒙。
她不知晓的是,天翊在见得她深陷囹圄时,曾言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与不忘,相知在北途中。
取迳百花,横渡荒芜,以血伐心,云荒战六劫,丹会震七宿。
这期间,天翊曾有过赴死之意,敢以一人撼千军,只为让千钰等人安全撤离。
天翊以己之能,撑起了一片浩荡长天。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身处在这一片天空下。
此时,千钰想到了当初自己死活都要跟着天翊的一幕幕,她不止一次地对天翊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为此,千叶坚定无比地认为,千钰是喜欢上了不忘,她为了他,要同他私奔。
所以,两女携手天翊,杀了九幽幽使,叛出了九幽教。
想着想着,千钰的脸色变得深情款款起来,她的嘴角不自主地泛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笑容,似有娇羞之意,又含浓情之韵。
然则,千钰的笑容尚还处于绽放之际,其面色却又突地一凝,继而一抹愧疚涌现于面。
她很清楚自己跟在天翊的身边,乃是无奈之举,七幻之心所蕴藏的隐秘,只有她一人知晓。
那一句――“若弃鸿蒙而去,魂灭不复”,使得她并无选择。
她不可以一无事事的就死去,她还有血海深仇未报,她就算是死,也会死不瞑目。
所以,她留在了天翊身边,千叶说她喜欢上了不忘,要与不忘私奔,她都以沉默不语涵盖而过。
她伪装的很好,就连天翊都一度认为,她是喜欢上了自己。
在见识到天翊的能耐后,她动了别的心思,她希望利用天翊,为自己的复仇之计“添砖加瓦”。
她做到了,荒芜之域一役,她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大荒芜令,朱雀城一役,她又得到了百花令。
有此二令在手,她的复仇之计,变得不再遥遥无期。
这些,天翊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千钰看着天翊,神色中的愧疚愈发浓郁,细语道:“不忘,你很聪明,可有时候,你也很傻。”
她长长一叹,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史大彪曾说过的疯言癫语:“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恍惚间,她觉得史大彪这一言辞印证在自己身上,竟是那般的贴切与真实。
感受到千钰的怅然,辰南子悠悠一叹:“千钰小妮子,你既是喜欢不忘,何不直接讲话道明?”
还不待千钰作答,一道幽光掠影而过,辰南子的魂体直直窜落到了一间空置的小屋中,再无动静传出。
千钰的脸颊涌出醉红,娇羞之态,显露无遗。
此时,月色笼罩之下,各有一人一貂遥向而望着禁元伞。
幻茵神情痴愣,这一年下来,她清瘦了许多,原本洁白如玉的肤色,略显病态。
小貂迷蒙而望,不知为何,在见到天翊迟迟不见苏醒,其心会莫名的恐慌,甚至有种似曾经历的感觉。
史大彪躺卧在床,看着窗外那一轮皎月,不由感叹:“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说着,他顺势提起枕前一坛烈酒,咕噜咕噜饮了好几口,啧啧道:“不忘兄弟,那百丈红尘中,何处容得下你的逍遥飘渺?还不如随我大彪,问酒不问仙来的洒脱。”
武忘盘膝静修着,内心却安宁不下,天翊沉睡的这一年多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处于担心中。
听到史大彪的感慨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侧视到禁元伞上:“老大,你说过,这天地,我们兄弟要一起撑的。无论多大风雨,无论多少刀锋剑雨,你我并肩。”
他紧攥着双拳,眸中投射出不可动摇磐坚之色。
南宫盈盈若有所思的躺卧在床上,小嘴撅得老高,这一年下来,她明显感受到了众人对她的那一份疏远。
她喃喃自语道:“不忘,你可一定要快点醒来啊。这些日子以来,武忘哥哥都不怎么理我了,这事都怪爷爷不好,没事非要去杀不忘干嘛?还有爹爹也是,我都离开南宫阁这么久了,他就一点也不担心我吗?”
想到这里,她苦苦一叹,无奈道:“爹爹他们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吧,也不知剑王叔叔与黑炭头叔叔还在没在周围?”
...
夜至下旬,月移到了云层中,造化之域顿被笼罩在一片漆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