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心烦意乱没有细想,现在静下心仔细琢磨,心里倒也猜中七八份,没有介绍信就能买火车票的人,矿区没几个。
叶青盯着车票不由皱眉,随手夹在书里没有声张。
再次开党小组会议时候,叶青刻意回避,没有参加,平时依然负责给大家开介绍信开证明,谁也没提出异议,大家都保持默契。
这天晚上下了班,在国营饭店吃过饭,叶青一个人就去了火车站。
初夏天气,天黑的不算太早,朦胧黄昏中站前的灯柱已经亮起,叶青坐在台阶上悠闲地看着人来人往。
“叶同志,你好。”
叶青抬起头:“你好,邵先生。”
邵景辉一身西裤衬衣,西装马甲随意敞着,气质温润举止斯文,手中的玫瑰花在灯晕中虚幻的不真实。
叶青莫名想到黄山云海,瑰丽景色下的万丈深渊。
“邵先生好浪漫的手笔,这是在追求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叶同志还未婚,我想,我有追求的权利。”
叶青直接大笑出声:“邵先生,都说了你中文不好嘛,不要乱用诗词,我哪里是淑女?”
邵景辉也笑,放松姿态,在距离叶青一尺远的台阶上坐下。
“邵先生多大年纪?哪里人士?”
“虚度光阴三十一年,出生在旧南城,在英国读完书随母亲迁居香港,兄弟中行四。”邵景辉低沉嗓音缓缓介绍。
“和兄弟姐妹一起居住么?”
“家母并非正室,如今已分支独居,我随母姓。”
“邵先生打算以后留在新南?”
“局势并不乐观,我打算近期内回香港。”
叶青沉默,每天早晨开会学文件,各种指示应接不暇,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什么事件的前奏,也清楚并非一己之力或者整个矿厂委就能阻止,但是身临其境一天天感受,她既无法把自己当做局外人冷眼旁观,也没办法和他们一样随着大潮热血沸腾,那种煎熬简直是要把人逼疯!
如果可以离开的话……
邵景辉静静等候,还一会儿才开口:“叶同志愿不愿意随我去香港?那边更适宜生活。”
叶青深吸一口气:“多谢邵先生好意,我不想走。”
“为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叶同志并非固守陈规之人,思想自由,信仰也可选择。”
叶青站起来,并不打算和他多做解释。
“信仰的确可以选择,就如你爱英国女王,我爱的是徐友亮!”
叶青说完大步离去,乱糟糟的思绪顿时豁然开朗!
两人早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户口是他经手办下来的,处对象近两年人尽皆知,既然无法撇清关系让他自保,那就一起面对吧!
徐友亮,什么都不用怕,我保护你,我有空间!我会赚钱!大不了辞职当盲流,我带你发家致富奔小康!去你丫的自由思想!我爱你就是信仰!
一路跑回小洋楼,叶青刚上二楼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屋门口,各个脸熟,有楼里的邻居,还有街道的干部。
“你们找我有事?”
领头的郑晓秋先一步上前,板着面孔指着叶青厉声:“我们得到可靠消息,你来路不明冒用身份,是打入工人阶级内部的坏分子!我们不允许你这样的人住在小洋楼,你必须马上搬出去,把房间钥匙交出来!”
“对!搬出去!不能让坏分子住在小洋楼!”
“让她把房子钥匙交出来!”
“还有田婆子,让她俩一块儿搬走!”
……
众人纷纷附喝,七嘴八舌围着叶青攻击。
叶青环顾四周,并没看见田婆婆和贾工,倒是宋招娣躲在人后,悄悄冲她使眼色。
顺着目光看过去,叶青见田婆婆屋门反锁,瞬间就放下心,这种情况下如果田婆婆出来帮她说话,不但不会起到任何好作用,反而会令她罪加一等。
叶青平静下心情,淡定看着郑晓秋胳膊上的红袖章满面笑容:“晓秋,之前才听你向兰嫂子说你要去机关单位上班,现在就加入工作队啦?了不得!有前途啊!”
郑晓秋原本趾高气扬,猛地听见叶青提及叶向兰,顿时慌张。
“我大哥早就和叶向兰断绝关系,你别血口喷人!”
叶青语重心长:“你看看你,先别急嘛!这事还是我亲手处理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要不是因为怕耽误你前途,你哥哥嫂子也不会断绝关系不是?你看你,心浮气躁理解力也有问题,对了,你们学校的语文老师以前是干什么的?”
郑晓秋原本极度警惕有关叶向兰,正在细听叶青下文,没想到冷不丁就听到问她老师,一头雾水还是下意识回答:“我语文老师以前烧锅炉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青猛拍脑门,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就说嘛……工作队的文件你没看明白吧?上级的精神没领悟到吧?以后别听风就是雨的瞎咋呼!遇到看不懂的文件记住要跟体育老师多请教。”
郑晓秋还是一头雾水!
叶青不理她,站在门口大声宣布:“各位大妈大姐们!通知大家一声,想让我搬家的、想抄我家的都请出示公安局介绍信!随时恭候!我已经被公安同志接管啦!”
街道的干部和邻居一时间都愣住,站在原地谁也没动地方。
叶青趁机挤开众人,开门进屋,利落锁上屋门,靠在门上哈哈大笑,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