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终究是一句:“沐先生,怎么忽然会来这儿?”
她是想过好几个称呼的,想来想去,这个比较合适。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目光也抬了起来,看着她问完的脸。
沐先生?
也对,他答应可以结束了才放她走的。
不过,也因为这微微的不悦,男人开口有了点回击的味道,嗓音低沉:“国务出访,还得先跟你报备?”
她蓦地愣了一下,晶润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好一会儿才温淡的眨了眨眼,勉强的一句:“当然不用。”
这一来一往,本来十分平淡,平淡如陌生人的感觉倒是热起来,有情绪的热。
抿了抿唇,她直直的盯着他,“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必须参与访欧行程?”
沐寒声面色沉静,“那是你的工作。”
言下之意,自然只有你能去完成。
她闭了闭眼,“我被撤职了,也正式提出过辞呈。”
“我没批。”他沉沉的一句,看了她满是情绪的小脸,却一点不着急。
相比于她清淡如陌生人的喊他‘沐先生’,这种状态反而好一些。
她有些气,“封我职位的是总统先生。”
“荣京总统暂缺,正准备竞选,我是总理,你的直接领导,我说了算。”他淡淡的音调,理所当然,又满是公事公办。
傅夜七吸了口气,柔唇紧抿,只盯着他,“我很怀疑,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个翻译,意大利语你说得比我还流利,何必浪费资源?”
他依旧是那副深沉清贵,一点都不跟她急。
“荣京需要翻译,聘别人也是聘,公正之外也算照顾你,否则瑾儿对我有异议。”他低淳好听的嗓音,轻松搬出了儿子。
而她拧眉,这也是理由么?
“好,我暂时接受!”她略微吸气,“晚宴我可以不参加么?”
沐寒声微微蹙起浓眉,“据我所知,你身体没有不舒服……饭桌上也需要翻译交流。”
“但是我不想去。”她这回很直截。
沐寒声略微低眉,然后走近她一步,出乎意料的一句:“你在跟我顶嘴?”
傅夜七愣在那儿。
他的语调,像极了一个严厉的领导教训不懂事的下属。
就因为她叫他沐先生?他就实实在在的把关系用语划得这么清楚?
回神,她抿了抿唇,“如果是,你要解雇我么?”
沐寒声看着她气得不行的模样,忽然薄唇轻轻勾了一下,然后一脸严肃,“不,加重工作量,过两天跟我一起回去。”
“不要。”她几乎想都没想。
按说,他们就是没有感情关系了,偏偏他假用着工作的关系,堂而皇之的霸道。
沐寒声轻挑眉,“苏曜的伤好得这么慢?”
其实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
她想到他之前也是有伤的人,语气忽然温和了一些,也皱着眉,“他是文人,比不得你,所以,我再照顾一久。”
沐寒声嘴角扯了扯,迈开长腿似乎是要走。
她猛地想起什么,伸手抓了他的手臂。
隔着名贵的衬衫能感觉他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不过她很快松开了,皱了皱眉,稍微犹疑的问:“既然一定要我参加访欧行程,我不知道时间安排和相关行程,你……给我带请柬了吧?”
沐寒声的视线从她抓着自己的手,放到她脸上,薄唇微动,“带了,在酒店,晚上跟我过去拿。”
他看似只是回答,说得随口,一边抬起手臂看了腕表,“中场休息结束。”
说罢迈着长腿往前走,两步后又转过头,微蹙眉看着无动于衷的她,不去参加后半场,薄唇一碰淡淡的低沉:“造反么?”
她眨了眨眼,抿唇跟了过去,目光不经意嫖过他手腕上表。
走了两步,实在没忍住,语气很差,“出访意大利怎么也是大事,你不能换块表么?”
沐寒声往前的脚步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然后侧首低眸,沉声醇澈,“我喜欢,也不行?”
看他转过头去继续走,步伐稳健有力,一边把外套穿上,动作潇洒流利,这样的魅力,的确不像三十六岁老男人。
“行。”她淡淡的一句,你爱怎么样都随意的神色。
腕表被外衣袖子遮住了,不过她抿抿唇,那是她费了一番周折替他修好的那一块。
虽然刚刚被气得够呛,不过这会儿还算缓了缓。
走在前边的沐寒声转弯时,嘴角几不可闻勾着弧度。
接下来的座谈,她几乎就是闷头翻译,只有几分礼节性的笑,一次都没和沐寒声有眼神接触。
直到座谈会在一片和谐中结束,沐寒声和对方握手,她就在身侧几步远处站着,偏偏,他竟然忽然转头冲她招手。
她皱了一下眉,暗自冲他摇头。
这种场合,她怎么能入镜,就算要入镜,她不是总统也不是国务卿。
因为沐寒声的动作,别人也在看她。
她只能低头理了理裙摆,淡雅的笑着走了过去。
“咔擦、咔擦”的相机声,闪光灯照得厅堂大亮。
沐寒声为什么要把一个御编翻译叫上去和两个国家领带人合照,这件事谁也没问。
不过后来,人们翻到照片再次登报,总算知道了,这位被沐寒声金屋藏娇隐婚多年的女子,竟然就是第一夫人,偏偏被曝光之后也只肯安安分分做她的御编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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