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了她半晌,道:“朕说过,要等有眉目的时候。”
“什么时候能解除封宫?”容菀汐又问。
“要看母后那边什么时候能查出结果。”皇上平静道。
容菀汐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但却,步步走近了他……
站在皇上面前,容菀汐抬头看向他,看进他的眼睛里……注视了半晌,这才道:“那是我的母亲,生身母亲。她的性命,由不得拖延。”
然而皇上却只是在一声轻轻地叹息之后,抬手摸向她的面颊,问:“朕什么时候诓骗过你?”
的确,他不曾。容菀汐的心又软了一下。
“乖乖等着,朕会尽快。”皇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眸光深深地锁了下她的眼睛,转身离开。
容菀汐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可惜,也很恨自己。
容菀汐忽然发现,其实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出现在她这里。因为凡事她只相信自己,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与自己相关之人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夫君,在她极其在意的事情面前,她也无法做到一切只听凭他的安排。她曾说过的信他、愿意依赖他,其实都只是程度不到的胡乱之言罢了,是自己瞎说的几句话。
宫门关闭,容菀汐又被困在了囚笼之中。他该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变成一只笼中鸟、就是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可是他却偏偏要触碰她的底线。
自从嫁给他之后,容菀汐觉得,自己的底线一再被触碰、她便一再地后退、一再地妥协。
原本她容不得心爱之人的身边还有别的女人,更别说此时他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了;原本她不会做那误人一生的事,可她却还是帮他一起,害了怡儿;原本她是不屑于和人钩心斗角去争宠的,可自打秦颖月入府之后,她做的争宠只是还少吗?
原本她是断不会受人这样囚禁的,可如今……在此刻之前,她竟然还舍不得用醉梦长逃出去,舍不得和他闹翻。
底线一再地被打破,如果不是此刻忽然觉醒, 容菀汐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退让到什么程度。一朝惊醒,容菀汐忽然发现,此时,站在这深深宫苑里、看着那冰冷冷的宫门独自感伤的人,如此陌生。她已经不认得她自己了。
嫁给他不过三年而已,再回首,她已经想不起那在将军府门前,和他礼尚往来地谈条件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
曾经,她最讨厌的,就是依附于男人而活。少女之时,她无数次的告诫过自己,可千万不要活成世间诸多可怜女子的模样,不要求男人、不要仰仗着男人,可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仰仗着他而活,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对他说了求字,而且还说了两次。
可能真因为如此,他才忽略了她的请求,根本不把她的请求放在心上。谁会在意一个依附于自己才能活着的女人呢?还未到久而久之,只从现在看来,他想要给她、承诺给她的一切,不已经变成了施舍的意思么?
他说让等着,她就只能等着,他说不给,她就不能再要。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姐,外头风冷。”初夏见容菀汐在院子里怔怔地站着,心疼道。
容菀汐淡淡一笑,随初夏回了屋。
初夏很担心知秋的情况,但看到容菀汐是这副模样,便知道和皇上相谈不悦,一时也不敢问什么。只能给容菀汐倒了杯热茶,让她先暖暖身子。
“指望皇上,怕是不通了。”容菀汐手里捧着茶,手心儿里的热,却无法暖心里的冷。
“陛下还是不肯帮忙吗?”初夏问。
容菀汐点点头。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小姐,不如我们……”初夏一咬牙,想要说“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可一想到小姐对陛下的情,便没敢说出来。
“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去救了知秋出来。”容菀汐道。
“小姐……”初夏有些惊讶。
小姐行事向来稳重,这样激动的话,不像是小姐说出来的。
可她的耳朵是不会错的,小姐的确说“一不做二不休”。
“小姐,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初夏问道。虽然觉得惊讶,但也觉得,小姐不是随口说一说,她定是在心里做了决定。
“就算咱们能用醉梦长出了漪澜宫,一旦被人发现,只怕还没走到慎刑司呢,就被人抓回来了”,容菀汐叹道,“纵然我们要用这法子,却也只能等到夜深人静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