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事儿原是赶巧了,西郊狩猎已经过了好些日子,沈敬重不欲出风头,只是跟在圣上身后,射了几只獐子鹿子,而后便再无其他,几日后更是随着先一步回京的臣子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刚一到家门口,秦东便候在门口,一副急头巴脑的模样儿,显是有事发生,不过其然,沈敬重不过随口问了一句,秦东便嘚吧嘚吧的撂个干净,直把沉香受罚而后府内谣言满天飞的情形实情说了个遍。
秦东向来圆滑,办事也是妥帖的很,自打事情传出后,他便悄无声息的查寻缘由,其中涉及并不复杂,说来还是太太身边儿的伶俐人儿,心愿不成,便恼羞成怒意图报复罢了。
其中种种秦东也是无语的紧,他可是查的清楚,那位红枝姑娘一心想嫁入秦家,可实际上她连沉木什么模样儿都没见过,也不知沉香家倒了什么霉运,竟被那女人揪着不放,这一出一出的,可真是……
对着主子,没什么不能说的,秦东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的还都是事实,自己心中如何作想却是半句不敢多嘴。
沈敬重一语不发,只是邻近内院时候,脚步一转,原地停留片刻,眉目微凝,微微侧头,沉声问道:
“让你查的事如何了?可有眉目?”
秦东一听,立时肃整面色,走进一步,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却不失恭敬的低声回禀道:
“是,俱都查清楚了,爷……”
沈敬重霍然转身,往书房走去,一边儿道:
“书房里说罢!”
“是!”秦东错后一步,忙跟了上去。
书房门从里头关上,再无声响,然半个时辰后,里头传来一声暴响,仿若打碎了什么器物一般,只惊的院子门口侍卫两两对视,而后默契移开视线,好似从没听见什么一样。
再一会儿后,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秦东跨出门外,回身将门笼住,遮住屋内一抹沉重眼色,步履匆匆的往内院走去,同秦忠传话去了。
这才有了先前一遭。
其实,这事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所谓流言,瞧见的人总是不多,如黄氏那般,甚至不必盘问,不过是国公爷姿态威仪的端坐上首,轻轻一瞥,黄氏抖如筛糠,顾忌不得身侧刘石暗示眼神儿,闷着头颤着声音,便将原委抖落的干干净净。
陈氏也不是那等只知哭闹的妇人,搁刘家出了口闷气后,她便攥着一股子心劲儿,细心回想,来回跑着将昨儿路上见过得人找了来,得亏她们母女走的大路,来往办差儿的都得经过,几乎每条路上都能寻摸几个碰见的人。
陈氏往日不妨,许是因着闺女儿,怒火中烧还不耽搁她记得清楚,竟是憋着一股子心气儿一个不差,俱都寻到堂前对质,便是刘石想要赖账不认,都寻不理由说不出口。
沈敬重沉着脸色,这等小事儿本当不得他管问,此刻心中另有复杂思绪,便不愿看底下人扯皮,依着他的身份,原就不必询问缘由,只是到底关系沉香名声,这才耽搁些许时间。
此时,已然水落石出,沈敬重半句废话没有,只淡淡吩咐了,赏了刘石三十板子,撵了刘家一家子出国公府,便抬脚离开,不再理会身后徒然响起的哀嚎求饶之声。
秦忠满心怒气总算消了些,他历来是个恩怨分明的,当下叫了陈氏回家,自个儿倒是悠悠跟在刘石身后,非得亲眼看见这家子贱人受罚,听着刘石鬼哭狼嚎的惨叫,面上露出解恨的笑意。
敢欺负他闺女儿,该——
再说另一头,沈敬重缓步走进后院正房,此时孔氏已是听红枝哭诉了一回,知道前院里自家陪房受罚,心里一阵别扭,倒也不是心疼,只是,只是仿若被搅了面子一般,实在觉得没脸的很。
心里正不带劲儿,不经意一抬眼,恰巧看见沈敬重正跨过门槛儿,登时孔氏便冷下面色,声音里含着一丝怒气,却是语气淡淡,道:
“爷好大的火气,罚了我的人不够,这是要来训斥于我,好给爷的丫头出气不成?”
不然,往日不怎么来她这儿的人,竟会徒然上门,可是稀罕的紧!
沈敬重面色瞧不出什么,好似不曾听见孔氏嘲讽话语,只是抬手,扫了眼屋中伺候几人,吩咐,道:
“都退下。”
房中丫头婆子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动,又不敢不听,只得拿眼朝孔氏那儿瞥去,忐忑不安。
见此情形,沈敬重面色寡淡,并不做声,只背着手瞧着屋角一直一人高的粉刺花瓶。
孔氏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掩住翘起的嘴角,慢悠悠的吩咐道:
“没听见爷的话,都退下罢。”
丫头婆子们如蒙大赦,忙垂着头快步退出门外,直到走到院墙边儿上,才你看我,我看你的,忽的同时重重的松了口气。
房门被带上,屋子里光线立时暗下来。沈敬重立在屋子中央,细长眼眸沉黯黯的望着孔氏,眸光复杂难辨。
孔氏正低头喝茶,待搁下茶盏,久不见屋中动静,只觉沈敬重拖拉的紧,不禁眉眼略过一丝不悦,再抬头时,已是面色从容,淡淡道:
“爷要说什么,如今已无旁人,爷尽管吩咐?”
说罢,不见丝毫动静,孔氏忍不住抬眼过去,正巧对上沈敬重眼神儿,不禁一怔,随即闪躲开来,不知为何,心头却是跳的飞快,只觉有哪里不好,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好……
“爷说什么话就直说,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