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老搁到屋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贴心小厮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赶紧叫了几个人把那倒霉催的连全尸都没有的稀客兄抬出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了一遍,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可人身上干净的很,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秦东一气,给他扒了个精光,定睛一看,哎呦……
好大一颗狗头,额,是狼头——
那刺客胸前纹着一头青狼,狼首高昂,分离咆哮,气势十足。
这样的记号,除却鞑子,不会有其他人啦!
秦东摸着下巴,摩挲着手中巴掌大的物件儿,思量半响,招手叫人把这刺客给埋了,衣裳烧成灰烬,自个儿回去复命去了。
军营中混入鞑子,这事儿非同小可,必要上报给爷才好。
沈敬重得知这一消息,眯着细长眼眸沉思半响,对着秦东耳语几句,见他点头应下,便让他出帐去了。
沉香仍是立在屋中,只来及看见秦东难得肃着张脸,神色凝重的躬身退出,然后……
然后,对上一双细长深邃的眼眸!
沉香怔了下,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随即垂下视线,眼观鼻,鼻观心,那模样儿,一看就知道老实的不得了。
沈敬重此刻心情绝对算不上什么美好,军中出现细作,还赶到他眼前,若不是面前这个小丫头,说不得还得费一番周折。
尤其,那刺客说得一口好汉话,能够出入大帐,自是不会跟普通小兵一般,这条暗线,埋的倒是深,只是不知,他后头的主子是哪个?挑在这样的时机发难,着实有些可惜不是?
沈敬重心中思绪万千,却是丝毫不曾表露于面上。
此刻,他也不过是静静打量沉香一会儿,叫了她上前,难得和风细雨的问道:
“这回又是觉得不对劲,要出事儿,才赶来的,是不是?”
可怜沈国公平日里肃着张脸成习惯,一下子改不过来,这会儿新有成算,有意缓和语气,却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看在沉香眼里,就跟皮笑肉不笑一样,那模样儿——还不如板着张脸呢!
沉香呆着一张小脸儿,袖子底下手指微微一动,其实,她更想我这拳头放嘴边儿咬着,省的忍不住失声叫出来,也就她这乞丐堆了混啦半辈子的人才能这么坦然的立在原地,换成其他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真要吓死个人啦好么!
哎呦——她也学会腹诽了呢!
沉香眼神特别可疑的飘移了下,视线移到正前方,清脆嗓音,一板一眼的回道:
“是!”
沈敬重又问:“那你是怎么感觉的?什么感觉?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出不对的?”
一连串儿的觉不觉的,绕的沉香脑袋都快晕了,好容易反应过来,回答仍是简洁无比,慢悠悠吐出三个字来,说道:
“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不知道那要命的感觉什么时候来?觉得不对时候她屋子里又没更漏,所以不知道具体时间。
是以,面对着沈敬重越发僵硬的面容,沉香只能实话实话——除了实话,她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了好么!
沈敬重只觉得胸口渐渐生出一股子闷气,却还是耐着性子,再问:
“你赶来军营,是觉得爷会出事?”
这个她知道。“是!”沉香重重点了点脑袋。
沈敬重觉得自个儿终于问到重点上头,意味深长,道:“你为何觉得这祸事会出在爷身上?这也是你的直觉?——沉香!”
沉香深吸口气,清澈眼眸案抬起,认认真真,不带一丝犹豫的一字一句道:
“猜的!”
千真万确!
你想啊!
上回山林里,国公爷不就倒霉催的站在一块崖边儿松缓的石块儿上,险些掉到悬崖里头。
那这回,她就猜啦嘛!说不定又是主子倒霉催的,又遇到什么麻烦?
事实证明,他猜得一点儿不错啊!
沈敬重:…………
如果不是下哟啊头眼神清澈认真,他真的会以为这丫头在敷衍他,可现下看着,人家是实话实说来着!
沈敬重身子一松,往后一靠,心中难得的生出几丝无奈,哭笑不得。
看着情形,应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此时天色已不早了,沈敬重几许思量间,便叫沉香先消息去,至于旁的——,总归是他家的人,早晚能弄清楚的。
沉香一夜奔波,早就累的不行,只是提着一股劲儿,见爷不再追问,便安心铺床去了,她也不挑,好吧——这军营里实在没什么可挑的,身子往上头一躺,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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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京中国公府,后院正房里头。
孔氏头发散着,披着一件轻薄的冰丝披风,偎在炕头,背后垫着小巧的蜀绣抱枕,就这昏黄的灯光,低头看着手里的信件。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却侍立一旁的大丫头红帆,跟隐形人似的悄无声息,其它再无一丝人影。
烛火忽的“劈啪”作响,红帆悄悄抬头,往炕上瞥了眼,眼中闪烁不已,不过片刻间,便又垂下头去,整个人如同老僧坐定,不曾动作分毫。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只听“啪”的一声,孔氏狠狠将信件拍在桌上,火气上涌,怒斥道:
“蠢货!这点儿事都办不好,还活着作甚?”
这话不是骂的旁人,正是边城里龟缩一隅的孔嬷嬷也是。
孔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