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诸物与早前一模一样,只是酒水菜肴换上新的,众人不知道在方才一个时辰的光阴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没人出言询问,装作浑噩不知的模样。
万隆帝盛意拳拳,和鹿玄机亲近了几分,杯来盏去,殿中渐渐活络起来。
云妃起身敬了骨雅众人一杯酒,身子欠安,告辞离去。
离殿之前,云妃轻轻看了一眼,李落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场宫宴虽有变故,但也还算宾主尽欢,正堂之上少了一个颐皇后,万隆帝似乎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谈笑风生,如果是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以为万隆帝真有这样了得的城府胸襟。
骨雅众人与李落惊鸿一瞥,入殿之后再没有看见这个誉满大甘的定天王。
壤驷寒山颇为遗憾,低声问了鹿玄机几句,鹿玄机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宫宴过后,万隆帝对骨雅使团礼遇极佳,有鹿玄机援手之恩,万隆帝龙颜大悦,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有两三件已经不在骨雅奉上的贡品之下,也被万隆帝赐给骨雅众人,重谢鹿玄机搭救云妃的情义。
当日宫宴,李落行事离经叛道,险些逼死颐皇后,殿中诸人人人侧目。
李落领罪之后便被万隆帝囚禁在引龙殿,没有圣旨之前不可离开大甘皇宫。
万盛宫中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几位皇子耳中,不过此番诸子皇亲都谨慎了许多,没有人在万隆帝面前搬弄是非,免得惹来万隆帝猜忌,也没有人去往引龙殿看望李落,就算万隆帝一时不会将李落怎样,但难保万隆帝不会迁怒在自己身上。
死里逃生的云妃一样没有探望李落,只是遣鞠蕊过去引龙殿送了些点心之类,就算是谢过李落的救命之恩。
李落笑了笑,写下一剂药方,命鞠蕊带回去交给太医院,让他们依此药方研讨用药,解去云妃身上的余毒。
这件事不是小事,但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尤其是颐皇后这等不顾国体的做法,更加惹得万隆帝厌恶,宫宴当日就派人将颐皇后打入冷宫,择日削去皇后之位。
宫里的变化很快,明眼人都知道皇后的位子算是空缺出来了,数年之间,大甘皇宫连损两名皇后,无怪后宫风波频频不绝。
这次的事连太后也惊动了,从万寿宫传出来的消息,太后要过问后宫之事,不单是皇后之位,贵德淑贤四妃也要重新梳理一番。
后宫中风声越来越小,但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一不小心就会被这股暗流搅的粉身碎骨。
事不关己,李落难得糊涂,反正依着云妃现在的手段心智,宫中只怕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了。
剩下几个权妃若想算计云妃,多少会顾念李落一二,不会闹的不可收拾。
这次的宫廷巨变云妃大难不死,万隆帝欣喜异常,没有治当日殿中宫女侍从的罪,大袖一挥,赦免众人。
李落借机偷偷告罪一声,溜出了皇宫。
万隆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作没有看见,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骨雅诸人暂居皇宫西苑明净宫中,大宴之后,小宴不绝,除此之外,太叔闲愁另有安排,游谈学赏,每日里都有人陪着骨雅几人四处走动,好一个殷勤礼待,只是想见的一个人却再没有露面。
明净宫中。
奔走了半日有余,鹿玄机和壤驷寒山回宫稍事歇息,晚间又是万隆帝设宴款待。
连日吃喝玩乐,诸人虽没有厌烦的意思,但也有些不以为意,这样穷尽奢华的宴请游赏的确不合骨雅诸人的口味,草海之中何曾有这样闲散无度的时候。
万隆帝不谈国事,偶尔有几场谈论,也都是点到即止,不知道是万隆帝有意为之,还是只想着让骨雅使团尽兴玩乐,满意而归,以便能在蒙厥与大甘交恶时施以援手。
“大哥,你们去哪里了?”壤驷葵替鹿玄机和壤驷寒山沏茶之后轻声问道。
自从入宫以来,宫中侍女就不曾踏入明净宫内半步,只在宫殿外围候着,万隆帝一举一动都要彰显国之风范,自然不会在这些粗枝末叶的地方让骨雅使团心生芥蒂。
“嘿,大甘几个皇子和世家公子带着我和国师去了一趟,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壤驷寒山挠挠头,一时想不起来了。
“月下春江。”
“对对对,月下春江,就是一处烟花之地,竟然还起这么个附庸风雅的名字,还说什么白天景致差些,过一两天晚上了再去转转。”壤驷寒山摇头叹道。
“哦,是么。”壤驷葵轻轻一笑,和声说道,“看来大甘朝廷对我们的戒备之心还是很重呢。”
鹿玄机喝了一口茶,平声说道:“的确如此,这些天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大甘朝廷想让我们看见听见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偌大一个大甘朝廷,要想蒙住我们这五十三个人的耳目易如反掌,不足为奇。”
壤驷葵抿嘴一笑道:“想要看看一方王朝的兴衰,未必一定要看物,看人也是一样。”
鹿玄机朗声笑道:“小葵言之有理,就算大甘朝廷再怎么遮掩,总归要有人陪着我们,看人其实比看物更加明白,观人之气度,自然可以推测出国之气度来。”
壤驷寒山眼中精芒连闪,笑道:“去月下春江时,那个大甘的七皇子终于按捺不住,请了卓城里的高手与为兄试了几招,哈哈,身手倒也不差。”
“哥哥输了?”壤驷葵淡淡笑道。
“嗯,总该要输上一招半式的,要不然怎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