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似未所觉,云妃却是渐生不安之情,若是再这样下去,纵是李落武功再是高强,也断然不能带着云妃逃出翠括山。
云妃低吟道:“九殿下,放下我吧。”
李落漠然无语,似是没有听到,只是呼吸声比之方才却是重了些许。
如此半个时辰,李落仍不曾有分毫停步,身法有快无缓。
云妃秀眉轻蹙,低声道:“九殿下,这样我们谁也逃不出去的。”
李落眼中清冷神色渐渐褪去,轻轻说道:“等。”
“等什么?”云妃不明所以。
“雨。”
“雨?”云妃一愣,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借着电光,云妃抬头怔怔的望着李落,恰是李落低头看向云妃,两人四目相对,李落展颜一笑,缓声说道:“娘娘暂且安心。”
电光过后,天地又是一暗,闷雷之声隐隐传了过来,渐行渐响,山中秋风骤然转寒,送来阵阵土腥味道,这入秋季节,不想竟还会有雷电。
风扬起,不过数刻,暴雨突如其来,翠括山刹那之间尽数笼罩在雨幕之下,混混沌沌,哪里还看得清人影。
方才两人一路疾奔留下的痕迹也已消隐不见。
雨打树叶,飒飒作响,雨滴落在地上,溅起片片泥泞,风摇树动,恍惚间,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苍生在这天地面前却显分外渺小,纵是再如何算计厮杀,一场落雨,便将万物洗的干干净净,留不下点滴印记。
山间不知何处,一个怪石嶙峋的山洞,李落与云妃两人避在洞内躲雨,洞外雨声愈加的大了起来,雨幕苍茫,风摇山动,几似二人脚下的山石也随着狂风晃动起来,声势颇是骇人。
山洞数丈高低,顶上山石斑斑驳驳,如倒笋一般,数处裂纹盘延其中,在这风雨之下,有摇摇欲坠之感。
随着洞外狂风暴雨,洞顶不时有水滴滴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响,悠扬深远。
但也难掩云妃的恼怒之情,连番死里逃生,李落尚还自如,云妃却已是怒气难遏,加之周身衣衫尽数被山间荆棘撕破。
虽不说是衣不遮体,但如此狼狈模样,犹是和李落在一起,云妃分感难堪,恨恨的咬着朱唇,素手大力的拍打着衣衫上的水珠。
李落别过头望着洞外,眉头轻皱,山中风寒,这一夜却是长了些,明日里天色放晴,恐怕身后刺客必将寻觅过来,还是要早些打算为上。
李落回过头来扫了洞内一眼,洞穴深幽不见去处,两人暂且栖身在洞口,未曾入内,林中暴雨,难免洞中不会伏有什么蛇虫毒物,还是相持为安好些。
洞口处虽是背些风,仍旧是阴寒难捱,李落内力深厚,不觉如何,但云妃身娇肉贵,何曾受过这等苦楚,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幸是洞口一旁积了些枯枝和数堆残叶,李落见状,快步走了过去,学着军中将士取火之法,试了盏茶工夫,终是燃起了篝火。
李落微微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云妃一眼,轻声说道:“娘娘,这边暖和些。”
云妃嗯了一声,静静移了过来,坐在李落从洞边搬过的一块大石上。
夜还长,枯枝残叶却是不多,洞外树枝已是着水,难以点燃,李落恐夜深之后无火取暖,只得取来少许枯枝,三三两两投入火堆之中。
火虽不甚大,但比之方才,洞内已是温和了不少,云妃身子见暖,渐渐定下心神,寒气稍减,娇躯不再颤抖。
火光忽上忽下,映得云妃脸色阴晴不定,两人谁也不曾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云妃衣衫褴褛不整,李落目不斜视,径自望着篝火,不时添一两把柴火,安静宁和。
少顷,云妃突然打了个喷嚏,身子猛然一颤,李落抬头望去,只见云妃脸色愈加惨白,似有一股寒气笼在眉宇之间。
李落心中微微一紧,云妃没有内功,如今仍是穿着湿衣,若再这般下去,恐怕要染上风寒。
兼之白日里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术,心力耗损甚巨,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便真是追悔莫及了。
李落暗叹一声,低声说道:“娘娘,李落斗胆,还请娘娘将身上锦衣解下烤干,若是还穿着湿衣,恐怕会患上风寒。”
云妃哦了一声,美目静静的看着李落,李落面容平淡,不露丝毫异色。
云妃轻轻垂下玉首,低低的嗯了一声。
李落淡然一笑,将柴火悉数归拢在一处,起身走到洞边,背身对着云妃,望着洞外山林夜雨,怔怔出神。
风雨声虽大,但身后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却真真切切的落在李落耳中,云妃的呼吸声也稍稍重了起来,李落似未所觉,神驰物外,不知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云妃摊在石上的衣衫已渐干,洞口处的李落静若磐石,似是融入了山林风雨之中一般。
云妃伏着身子,学着李落方才的模样,向火堆里添着枯枝,一手支着香颚,微微侧着头,初时的几分羞赧渐渐隐去,只是呆呆的瞧着李落的背影。
李落背上衣物已被利器割破,沾染着泥泞和血迹。
不知为何,望着李落单薄的身影,云妃分外觉得落寞,天下之大,这大甘的九殿下身侧却似从没有站着旁人一般,孤单凋零。
云妃容色转和,便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一股怜意绕上心头。
云妃樱口微张,又是茫然一怔,神色渐渐清冷,抓过石上衣衫静静穿在身上。
就在这时,云妃突然尖声叫了出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