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尉迟公的勇武在长安城也是出了名的。”濮王李泰知道这几兄弟皆是李徽引荐给圣人的之后,顿时爱屋及乌,待他们很是慈和,“我看你们便生得极像尉迟公,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圣人的左膀右臂!好!极好!!”
“悦娘和玄祺果真是孝顺的好孩子。”荆王抚着胡须笑道,一双利眼扫视着眼前的年轻郎君们,“能说动尉迟公将自家的儿孙们放出来,定然也不容易。日后你们家的郎君娘子们也该多出来走动,长安城中的人忘性大,可不能让他们忘了鄂国公府还后继有人。”
嗣濮王李欣对他们虽有些淡淡的,但提起自家阿弟便笑意满面:“你们既是玄祺的朋友,便也是我们宗室这群兄弟的朋友。我与玄祺都不通兵事,倒是千里和景行兄弟俩自幼习武,如今也从军了。若有机会,不妨与他们兄弟二人切磋切磋。”
嗣越王李玮自然不会错过这等良机,认识了这几兄弟后,暗中也对堂弟收服人心的功力深感佩服——似乎生性越是坦率之人,便越容易与玄祺结交来往。比如他家的景行,以及尉迟兄弟们等。当然,王子献王舍人这种心眼极多的是例外。不过,以诚待诚,以直待直,堂堂正正的真正君子之风,无论文人武人都会为之折服。
在宗室们中间走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尉迟大郎兄弟对王子献亦是感激不已:“若无王舍人从中引荐,我们兄弟几个也难以寻得机会问候大王们,更不必提结识嗣越王殿下了。听说他被封为了左千牛卫中郎将,正好是我们的上峰。”
“玄祺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们二人素来不分彼此。”王子献微微一笑,举杯示意。
“饮胜!”尉迟兄弟们随即笑了起来,从心底里将这位王舍人当成了值得来往的至交。同时,他与长宁公主、新安郡王一样,也堪称他们尉迟一家的贵人。不出意外,这位年纪轻轻的中书舍人前程不可限量,自然须得好生来往。
这时候,御座附近似是发生了什么事。附近的宗室王与王妃们无不望了过去,就见袁淑妃捂着胸口,蹙起蛾眉,似是有些不舒服。圣人对她一向宠爱,便对她身后的宫婢道:“也许是先前有些受了寒罢。扶着淑妃去偏殿中歇息,将侍御医唤过来,给淑妃看诊。”
袁淑妃岂会错过在宗室们跟前给腹中孩儿助势的机会?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杜皇后,她便轻嗔道:“这次宴席是为了给圣人送行辞别,臣妾岂能中途退下?也不过是略有些恶心,闻不得这些肉羹、热洛河之类的味道,算不得什么大病。不如将侍御医唤到殿中来,给臣妾诊治便是。”
虽然她这番暗示已经近乎明示了,但圣人依旧并未多想,似乎已经认定了她早已不可能怀有龙嗣,只是点头道:“也无不可。”
而坐在附近的周德妃、张昭仪等嫔妃,以及濮王妃阎氏等宗室贵妇,无不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脸色均微微有些变化。至于一群宗室王们——敏锐如荆王殿下者已经反应过来,心中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迟钝如濮王殿下者,则依旧毫无异状。
杜皇后倒是一如往常,笑道:“方才德妃妹妹也似是有些不舒服,还一直强忍着,妾已经将奉御叫了过来。不如一并让奉御来诊治罢。”奉御是专门为圣人诊治的御医,因杜皇后体弱,其中一位便由圣人做主一心只需为她调养即可,亦是她的心腹之一。
“也好。还是梓童想得周到。”圣人温和一笑。比起位阶低一等的侍御医,自然还是奉御更为可靠。
袁淑妃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小腹,望向杜皇后的目光中暗含着探究与警惕。杜皇后则依旧雍容大度,特意命宫婢将她面前那些气味浓厚的荤食都撤了下去,只留了些清淡而又美味的吃食。至于周德妃,看起来似是没有任何异样,但不少敏感的女眷们也注意到她亦根本不碰油腻的荤食。
一时间,众嫔妃中似乎颇有些暗潮汹涌之意,仿佛天翻地覆就在此时此刻。
不多时,奉御便赶了过来。因是为周德妃而来,他便上前行礼,要给周德妃看诊。不料,周德妃却谦让道:“淑妃姊姊的症状似是比我更严重些,奉御不如先给姊姊看诊罢。我便是迟一些也无妨。”
袁淑妃目光微微一动,勾起了唇角:“那便多谢德妃妹妹了。”
奉御遂为这位殿下诊脉,仔细沉吟了片刻后,立即含着喜色对帝后二人躬身道:“恭喜圣人与皇后殿下,淑妃殿下是滑脉,龙嗣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杜皇后立即反应过来,笑道:“恭喜圣人。”
素来是墙头草做派的张昭仪一个激灵,赶紧示意旁边的周德妃启口贺喜。周德妃淡淡地瞥了瞥她,紧跟着带领众嫔妃,给圣人与杜皇后、袁淑妃贺喜。宗室女眷们亦是不落于人后,转眼间贺喜声便此起彼伏。
然而,圣人却仿佛已经被这巨大的惊喜给怔住了,迟迟未能反应过来。
直到袁美人掩唇笑道:“在御驾亲征之前,能够得到这样的好消息,定然是大吉之兆。”他方回过神来,轻轻握住袁淑妃的手:“确实是大吉之兆,淑妃真是……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