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妤若无其事,”我是女子,父亲又疼我,时常送我一些精巧的首饰,这就是其中之一.我无意中发现的.”
事实上,是乐妤偶然有一次听太后提起过懿真这个名字,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这是端惠皇贵妃的闺名,这次就顺势将这支步摇拿出来.
君霄在府中想了很久都对寿礼毫无头绪,太贵重了不妥,太简慢更是不妥,还得有新意特别,其中的分寸拿捏极为敏感.这支步摇可谓解了他的为难之处,用得好更会得到父皇的另眼相看.
他哈哈一笑极为愉悦:”四姑娘,这份礼物很好,恰到好处.真是多谢你了.”乐妤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不用谢,只不过是千八百两银子罢了,承惠.”
君霄的笑僵在了脸上,里间的人已哑然失笑,这才是那丫头的风格,想到上次送的河豚一共四千两,萧家给了这笔钱,这丫头又将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批河豚卖给自己,净赚了三千两,还真是视钱如命算计精准.
君霄尴尬地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大概一千两递给乐妤,他也想过乐妤买寿礼是需要钱的,也早就准备好了银票,可一听她说是自己的东西,就条件反射地以为是送给自己的,结果,丢脸到家了….
乐妤笑眯眯地接过银票也不数,一股脑塞进袖袋里,等她施施然出了院门直到看不见身影,里间杏黄帘子一挑,惯穿玄衣的程凌烨一袭暗红凌霄花苏锦交领长袍披着玄黑如墨的墨狐大氅负着手出来,面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君霄脸上挂不住,瞪了程凌烨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程凌烨还是带着那可恶的笑意,像是没听见,”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角色,只可惜是萧家的女儿.”
君霄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笑得一脸古怪:”可惜什么?要不是萧家的,难不成你又要招惹一番,最后娶回家去不成?”
程凌烨想都没想,一口回绝道:”爷我没吃这种清水白菜的兴趣.”君霄愈发得意,嘿嘿道:”这不还小吗?再过两年,清水出芙蓉,冰肌玉骨,只怕也是京都头几名的顶尖美人了.”
程凌烨都也没反驳,皱眉道:”心眼子比爷还多,要真成了爷的人还不被她整死?”
两人是生死兄弟,没那么多的讲究,君霄也没了人前的持重沉闷,嘿嘿笑个不停.程凌烨在适才乐妤坐过的蒲团坐下,尚有余温的蒲团隐隐有清淡香气,倒让刚才话里无动于衷的程凌烨微微一荡,”萧乐妤出的主意不错,值得一试.另外让人试探一下,皇上如今是否还对端惠皇贵妃余情未了?”
说起正事,君霄也没了笑容,正色道:”父皇必定还心系端惠皇贵妃,你没进过宫中的丹青阁,里面有一幅端惠皇贵妃的画像,安贵妃不必说了,德妃和丽妃眉眼间都跟端惠皇贵妃有相似之处,只少了皇贵妃的神韵和气度.”
程凌烨点点头,”那就好,此番必能挠到皇上痒处,只是步摇的来历还要细细安排,决不能有丝毫破绽.”
不说两人谋划,乐妤戴上了雪帽掩住面容顺着原路回到大殿,大殿中仍如刚才一样,和尚在念经敲木鱼,绣衾珠玑跪在一侧拜佛.见到乐妤回来,两个丫头都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那些寺中的和尚也还像刚才一样,装聋作哑不吭声.乐妤会心一笑,这君霄还是有些班底的,至少能买通这些和尚就不容易.
跟珠玑绣衾汇合,三人便出了大门去给她们安排的院子歇息.寺外的杜妈妈听见了大门推开的吱呀声,一个激灵,连忙踏熄了火堆,纵身窜入寺中,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乐妤身后.
尾随着进了幽静的两进院落,杜妈妈暗中撇了撇嘴,大姑娘也太谨慎了,四姑娘柔柔弱弱的,像这样的机会,自己随手一刀就能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哪里还用诸多谋划伤脑筋呢.
坐在烧热了的炕上喝了两杯茶,乐妤才慢慢缓过来,皱眉道:”这天只怕真要下雪了,冷得骨头疼.”
珠玑和绣衾坐在小杌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冻得僵硬的手足渐渐暖和过来,绣衾心里还在寻思着刚才见到的骇人景象,没言语.珠玑看了她一眼,目光若有所思,接话道:”那要不然咱们吃过素斋就下山?”
乐妤随意一眼望向窗外,目光一凝,喃喃地道:”你说晚了,你看外面.”珠玑一惊,转头看去,窗外蒲公英大小的雪花已经飘洒在空中飞飞扬扬.
珠玑急道:”怎么办?姑娘,我们要不要现在立刻赶下山去?”还不待乐妤回答,不知为什么,绣衾一惊之下脱口而出:”那怎么行?山路难行,要是走到一半下得大起来,不上不下怎么办?”
乐妤目光幽深,看了绣衾一眼,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也道:”绣衾说得也不是没道理.等等看吧,也许这场雪不会下得很久也说不定.若是一直不停,咱们就在寺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想来祖母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珠玑想了想,无奈地答应了下来,绣衾咬了咬唇,秀丽的脸上微微一亮,欢喜地应了.
用过僧人送来的斋饭,眼看雪丝毫未停,反而越发大起来,朵朵如鹅毛,天地间已经一片白茫茫.乐妤叹了口气,吩咐珠玑:”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你去告诉几位大娘,让她们安排人手回去报信,再去通知寺里,晚上好安排侍从的住处.”
珠玑答应着披了斗篷打着伞去了,只剩下绣衾依然在屋里伺候.乐妤默坐了一会,便向绣衾招手,”你来,炕上坐,暖和些.”
在家里乐妤也随意惯了,绣衾也就不推辞,曲着膝半跪在炕上坐了下来.乐妤突然变得扭捏起来,犹豫了好半天才悄声道:”绣衾,你今天看见的那是六皇子,是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