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巾黯然神伤,心底的痛楚一抽一抽地,如针扎火烧,”怎么不怪我?都怪我没本事,才让他刚出生便受这么多罪.”她拉住忙碌的冬雪,”不要这么说郡主,她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何况这件事这么棘手,若不这样做,委实是没法子的,等到名分定了,就回天乏术了.还有,以后要叫郡主,不要给自己惹祸,日后对郡主更要格外恭敬,她是我和哥儿的恩人…..”
冬雪抿了抿唇,”是,姨娘.”之前乐妤就说过,想要夺回哥儿,就要狠得下心,哥儿必定要吃些苦头,姨娘当时咬牙应了,现在心痛的却还是自己啊!
这一夜无数的人都是彻夜难眠,虽然大夫赶来瞧了,却也说康哥儿好好的,没什么不对,这一来大家彻底没辙,只得轮换着抱,哄,康哥儿哭了大半宿,直到筋疲力尽,哭都哭不出来才睡了,却连睡梦中都抽抽噎噎时不时抽泣一声,瞧得老夫人心都揪到一处去了.
等到康哥儿终于睡了,众人才松了口气,可第二日康哥儿吃了奶却还是如昨日一般尽数吐了,接着又是如之前一般哭闹不休,于是又重新上演了昨夜的一幕,等到好不容易孩子累了睡了,大人已是个个筋疲力尽.
奶娘抱走了康哥儿,周氏累得直喘气,忍不住跟乐娆抱怨,”这个死孩子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哭得我心烦意乱,恨不得摔死他!”
如此恶毒的话乐娆却已习以为常,半点也没表示出惊讶,她皱着眉告诫周氏,”娘,再怎样您也要忍忍,等到满了月正式过继到您名下,那就是您的亲生孩子了,就算再怎样不喜欢,也要把他当成亲生的看待,等到他长大,心里自然只认你这个母亲.”
周氏悻悻然,”我知道,这不是只跟你说吗?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犯冲…”乐娆懒得听她抱怨,截话道:”大姐姐出的主意还是管用的,您也瞧见了,您主动开口说要抚养康哥儿,父亲和祖母的脸色有多意外和高兴?既表现了自己的贤惠大度,又打压了那个贱人,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男丁,实在是一箭三雕之计,远比弄死他们母子强多了.”
周氏喝道:”你别傻乎乎地什么都信你大姐姐,没好处你以为她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我们?如今你大伯母肯让我帮着管家,她觉得我们还有利用价值罢了!否则,我被赶去家庙,你跟袁家的亲事,怎么不见她说上一句半句?”
这对母女倒也不傻,跟乐娴也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乐娆突然闷闷地道:”娘,我当真要嫁去袁家吗?那么远,只怕两三年也回不了一次京都,还只是个白身…..”
周氏知道她是说袁家的公子,她也无可奈何,只得安慰乐娆道:”仔细想想,你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袁家如此式微,袁伟涛若像起复,还是得靠你大伯,你嫁过去,袁家的人定然不敢亏待你.他们家虽然丢了官,可底子还在,起居什么的,也委屈不了你.”
乐娆撇了撇嘴道,”这些我都知道,跟乐婉乐妍她们比起来自然是好的了,可跟那两个比起来…..”她咬了咬唇,眸间闪过不甘心,一个是程王世子妃,一个是襄阳世子妃,尊贵显赫,跟自己无疑是云泥之别.
周氏也满心不是滋味,还要再劝乐娆,没等开口,又是一阵穿破云霄的啼哭声震耳欲聋,两人同时额头青筋直冒,没奈何地起身往隔壁走去,这小祖宗真是拿他没法子了.
两人此刻的不耐烦很快便成了惶恐,接下来的几天,康哥儿竟没有一日停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吃什么吐什么,到底是婴儿,很快就从白白胖胖变得萎靡不振,气息奄奄.眼见如此变故,老夫人大急,将京都看小儿的名医请得已是七七八八,可每个大夫看了之后都是直摇头,说康哥儿的身体没有半点问题,令疑心有人对康哥儿下毒的老夫人也无计可施,彷徨落泪,“若是康哥儿有个闪失,我也不想活了!”
肖邦纮也是失魂落魄如丧考妣,他人到中年才得了这一个儿子,巨大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徐徐品味就刹那变成了悲痛。
康哥儿的异常找不出缘由,这让一家人一筹莫展,就算有最大的权势也没了用武之地。
萧邦维和顾氏也匆匆赶来,他到底经历的事情多,稳得住,一边安抚老夫人,一边稳定局面。
乐婉目光闪烁,迟疑着道:“弟弟如此反常,大夫们又都说没问题,那么会不会是冲撞了哪路神仙?”
她说得委婉,言下之意却是在说会不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众人都是一愣,但老夫人笃信神佛,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婉丫头说得有理,既然大夫没用,不如请个大师回来瞧瞧?”
萧邦维皱了皱眉,想说病急乱投医,但顾氏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是自己的孩子,贸然反对只会一家人生了嫌隙。
肖邦纮已经乱了分寸,附和道:“母亲说的是,请哪位大师好啊?”
老夫人刚要说话,肖海媳妇已急匆匆地赶过来,言道:“老夫人,大夫人,府门外大昭寺的慧远大师求见老夫人!”
老夫人悚然一惊,难以置信:“什么?慧远大师?”她又惊又喜,“还不快请进来?”
她刚刚就是想说去请大昭寺的了尘大师来,却不想慧远大师居然主动来访!慧远大师享誉整个大雍,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对他敬若神明。可慧远大师淡泊名利,一心钻研佛法,等闲不出大昭寺,是以极少有人能聆听佛法神通。
周氏和乐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