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娘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说笑了,那舟上全是青藤,如何能分得清生了多少处呢?”
丽妃定定瞧着她,忽笑了笑:“你受惊了,过去罢!”
船娘行了个礼,忙忙退下了。
黎星刻松开按着刀柄的右掌,皱眉道:“全是真的?”
“那要看丽妃如何说了。”陈远目光一闪,平静说着。
丽妃垂着首,似是细细想了想,方抬起头来,轻声道:“以臣妾看来,全是真的。”
“这倒奇了。”陈远想了想,道:“还请黎卿细细感应一番,宫中究竟还有没有人了。”
黎星刻点了点头,点地掠起,雄鹰般飞凌春芳宫前方上空,悬停不动,徐徐拔出碎星刃,向前一斩,顿时光辉大盛,点点闪闪,却又朦朦胧胧,看不分明,似是天上星河蓦然降临人间,如梦如幻,明明极近,就在眼前,似乎一伸手便可触摸到美丽的喜悦,却又像是远在天际,令人生出即便穷尽一生光阴,也无法到达那处星河的深深绝望来。
这一刻,远与近的界限忽然变的异常模糊了。
星河垂落,辉光淡淡,呼吸间便蔓延至整片春芳宫,隐去了绿草白花,庭木水舟,唯有真实留存下来,被探知分明。
三息后,星光潮水似的涌至一处,匹练般倒卷而回,附上刀身,还归鞘中,不见了。
黎星刻倒掠飞回原地,摇头道:“没有人。”
“有趣,有趣……”陈远笑了笑,道:“宫人为真,里面也没有,诸将围宫,也没有逃出去,那名暗线莫不是生了翅膀,多了爪牙,飞天遁地而去了?”
“春芳宫地底没有密道。”黎星刻肯定道,“臣一刀击伤那人后,并未离开,是派人去请示了皇后与青公主,一直亲自监视着,除了去见陛下外,并无片刻稍离。”
言下之意便是,飞天也无可能。
“卿家来时,是谁在看?”陈远问道。
“是李成继,”黎大统领道:“李副统领虽然功力不足,但那时远处诸位道友已然在望,也是没有可能的。”
“那便只有是那名暗线极为聪明,摄魂有术,生生夺了一人的全部记忆,又剥皮易骨,完全变成了一名真正的春芳宫宫女,瞒天过海,将丽妃也混了过去。”陈远想了想,如此说着。
“这……”听闻宫中可能有人如此悲惨,丽妃瞪大眼睛,轻轻拍着似是吓坏了的桃夭,强按下心伤,疑惑道:“即便如此,那尸体呢?”
黎星刻拱了拱手,淡淡道:“娘娘不知大宗师手段,熔金治铁,破山断流,并非难事,毁尸成灰,亦只在举手之间,决不会有半点动静气味泄出。”
丽妃轻轻摇头,似是觉得不可思议。
“如此说来,那暗线还是在这群宫女中了?”陈远笑道。
丽妃咬着嘴唇,黎星刻忽然道:“这倒未必。”
“哦?卿家有何见解?”陈远目光一闪,似是想到了甚么。
黎星刻淡淡道:“春芳宫中一共一百三十八人,此刻已验过了一百三十六人。”
还余下两个。
丽妃微微一怔,皱眉道:“黎大统领是说,本宫与桃夭?”
“不错。”黎星刻平静之极,面容毫无动摇。
桃夭一个人时,犹可直面天子,此刻有自家娘娘在身边,反变的胆小起来,低着头,虽然扶着丽妃,反倒是更像是借力支撑着。
丽妃轻轻拍了拍她,散开皱着的眉头,叹息道:“陛下,臣妾好像没有办法自证,更没法讯问桃夭了。”
“丽妃没有,朕有。”陈远笑了笑了,伸出食指,指尖上一点五采毫光流转不定,如霓如虹,轻轻震荡着,像是在呼唤着甚么。
同步的,丽妃周身亦泛起极淡极清的微光,水纹一般波动着,映在蓝色裙裳,如瀑长发上,衬的她几如梦中美人,身侧桃夭也看的呆了。
“五采共鸣,便是最真实的证据。”陈远敛气收指,微笑道。
“这……”丽妃面上愣了愣,内里终放来疑惑的心来,轻轻一笑,转首问桃夭:“小妮子,你是谁?”
桃夭方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忙道:“婢子桃夭,十一岁入宫,侍奉娘娘已五年了,为随行平仪,统管宫中诸般事务,紫荷,照香与婢子较为合的来。”
丽妃揉着眉心,苦笑道:“她随臣妾多年,细事极多,一时反倒不知该问甚么了。”
陈远道:“无妨,随便一问即可。”
“好罢!”丽妃想了想,问道:“去岁寒冬,本宫病了一次,有多少时日?”
桃夭眨眨眼睛,道:“娘娘卧床九日,一直昏迷不醒,传的是太医院的张仲珍来瞧的,断的是体虚忧思,地寒侵袭之症,下的方子里有花神春、东云沉、雪青莲、星极花、留仙果等几味药,陛下来探了……”
“看来这表层五采气果如我所料,并非诸邪不侵,病患难入。而丽妃体虚忧思,本是多病之身,洛华也没有给她最内里的一缕五采纯真,看来他最爱的应是自己,终不肯减少半分武道突破的希望……”陈远若有所思,忽觉心底深处那层对丽妃的愧疚淡了一些。
“好了,”丽妃挥手止住还要往下说的桃夭,转首浅浅笑着:“陛下,这应是够了罢?”
陈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黎星刻沉吟着,想起皇帝说的话,“……不要发现了那暗线……”,便道:“还请娘娘恕臣方才无礼。”
丽妃平静道:“黎大人亦是为陛下着想,本宫又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