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棉甜笑道“当然是啊!”
赵高放在顾棉头上的手轻柔的抚摸着手下不算柔顺的头发,漆黑的眸子里黑色的漩涡越来越大,似是要把什么卷进去。
那边,刘虎被他娘亲拽着一边往前面挤一边扭头固执的盯着顾棉。
一众人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见屋门打开,两个头戴褐色小巾,身穿交领窄袖长衫的内侍自房里走出,管事弯腰赔笑随后走出。
顾棉在人群之间的缝隙里看得正起劲,猛不丁听到顾王氏的声音,她抽出脑袋扭头看去。
顾王氏站在几米外的树下向她招手“阿棉,阿娘今日下工早,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菜盒子吃好吗?”
菜盒子!顾棉眼睛一亮,扯扯赵高的手“赵高哥哥,阿娘来找我了,阿棉走啦!赵高哥哥你一定会被选上的!”
顾棉蹦跳着跑向妇人,母女两人牵着手离开,赵高的目光始终落在顾王氏的背影上。
刚才她叫顾棉的时候虽带着笑却掩不住脸上的恐慌。
她在害怕什么?
白瓷瓶,药效出奇好的伤药,风韵犹存举止不似奴隶的妇人,还有她莫名的恐慌,这些事情一点一点在赵高心里埋下疑点。
很多年后,当他把这一切连成一条线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当天下午顾棉就知道了‘挑人’的结果,赵高不出意外的被选中,和他一起的还有面容白净的齐瑞。
刘虎跟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满满都是不甘和可惜。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顾棉长得这样漂亮,一定能被那两个贵人看中,但顾棉偏偏中途走了便宜了齐瑞。
对他的话,顾棉笑而不语。
她现在只有六岁,出去了也只有被奴役的份,指不定哪天犯了错小命不保,还不如安安稳稳待在隐官之内到十四岁再想办法出去。
***
没几天,有消息传来。
齐瑞因为偷吃祭祀的食物被拖至庭前活活打死,噩耗传到隐官,齐瑞的娘当场晕倒在地。
顾棉知道后心里除了伤感更多的却是疑虑,按照这些天来对齐瑞的了解,他不像是个鲁莽冲动的人,相反,他处事谨慎,为人圆滑会讨好他人,顾棉甚至都觉得他以后会成为宫里哪位夫人面前的红人,如今却做出了偷吃祭品这样的事情,这让顾棉怎么都想不明白。
一日,赵高得空回来一趟,顾棉向他问起齐瑞“赵高哥哥,齐瑞哥他真的偷吃祭品了吗?”
赵高那时正在收拾柜子里的衣物,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淡淡说了一句“当场被抓住。”
语气随意像是在讨论什么不相干的事。
在旁人看来,齐瑞确实是与赵高没有什么干系。
只是顾棉没有看见赵高埋在阴影里的脸上露出的那抹诡异的笑。
之后半个多月赵高都没有再回来过,等到再有消息传来的时候,赵高已经因为做事利索被留在了陛下的宫内做一名小内侍,消息传来,隐官之内羡慕有之嫉妒有之,甚至有眼红的说赵高是委身在陛下身边的宦官的身下才得了这样的机会。
这话传到顾棉耳里让她着实一阵好笑,真是到哪里都会有这种‘红眼病’存在。
好笑是好笑,顾棉却也感叹了一番,齐瑞和赵高两人一起被带出隐官,如今一个魂归地府尸骨被随意处置,一个一朝得幸日后大有前途。
后面的日子,赵高因为做了内侍,每日不能随意走动,隔上十天半月才能有机会回隐官一趟,顾棉也只有那时候才有一点时间和他相处,好在赵高性格使然,能让他亲近的人至今为止也就只有顾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