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酥忽然像阵风般杀到单梓唯的一边,一个胳膊肘撞在安知华胸口,撞得他差点吐血。
她声如洪钟地喊道:“这个位子你可坐不了,人家单大公子身旁从来都是花团锦簇,闻小遥,你过来。”
闻书遥有点尴尬,指指冷馨然身旁的空位,“不用了,我坐这里就行了。”
“晓槿,快坐下吧,唱了那么久的歌,喝点酒歇会。”翟墨用手轻轻揽着榴莲酥的双肩,将她按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毕赢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她转过脸去,对站在门口的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俨然当家女主人的风度。
毕赢真的很会交际应酬,饭桌上她主动为大家寻找话题,带动气氛。谈笑间,已经不动声色地向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名正言顺——她就是单梓唯的正牌女友。
然而这顿饭依旧吃的如坐针毡,单梓唯全程一言不发,榴莲酥把红酒当白开水,看得翟墨心惊肉跳。冷馨然冷眼旁观,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毕赢忽然间整正了正神色,把原本就挺直的背脊挺得更直了。她对服务员说:“我点菜的时候不是说过,所有的菜里都不可以放香菜吗?配菜也不能有胡萝卜和西蓝花,梓唯从来不吃这些的。可是你们还放了这么多?”
服务员一脸茫然,应该也是新来不久。
毕赢见状依旧温柔含笑,语气却变得咄咄逼人,她说:“你把刚才下单的人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是不是我说的话不清楚?”
服务员立刻不知所谓,为难地说:“……她刚下班了,要不然这样吧,我帮您把这几道菜都给换了如何?”
“那就是还要让我们等了?”毕赢伸出手搭在单梓唯的肩膀上,她轻声细语,说出的话却好像带着利刃的刀片,“这间饭店的老板是梓唯的朋友,要不你们把他请过来,让梓唯亲自和他说,那样你们明天都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您看……”服务员快哭了,急得满头汗水。
榴莲酥的筷子咣当一声摔在自己的盘子里,她恶狠狠地剜了毕赢一眼,“我擦,老娘就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有本事你就什么也不吃,直接修炼成仙好了!”
毕赢脸上依旧维持着张弛有度的笑容,好像根本没听见。
最后还是单梓唯说话了,“别折腾了,就这样吧。毕赢,你坐下。”
毕赢便冲服务员挥挥手,云淡风轻地回到饭桌前。
“擦,真他妈恶心!”榴莲酥冷笑。
安知华连忙站起来,端起酒杯向毕赢敬酒,祝她青春常驻,生日快乐。
其他人也相继站起来,胡乱地碰着杯子,将刚才的小小不快悄然掩埋。
闻书遥喝着红酒,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拉菲这么苦涩,滑入舌腔的酒液好像灼烧的烈火。她在心里暗暗说,闻书遥,你一定要撑住,你绝对不能在单梓唯和毕赢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她将双手放在桌下,紧紧地握在一起,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闻书遥想起五年前,单梓唯时常去她家蹭饭吃。
为了照顾挑食的单梓唯,闻书遥总要像喂养婴儿一样变着花样做菜,巧妙地避开他不喜欢的食物。每次她在厨房做饭,单梓唯都在旁边打下手,结果他笨手笨脚,不是打翻装着活鱼的竹篮,就是把一袋子螃蟹碰到地上。于是他们两人便追着满地的螃蟹和活鱼,搞得厨房一地狼藉,就和战场一样烽烟四起。
有一次,闻书遥生病。单梓唯便要给她一展身手,他吹嘘自己从旁观摩这么久,早已自学成才。闻书遥有点不放心,她怕一觉醒来,发现厨房已经和卧室分了家,整个坠落到楼下去了。
不过幸好,她的厨房完好无缺,可望着单梓唯费尽心力做的一桌子菜,却是哭笑不得。鸡蛋比化石还硬,整根胡萝卜直接用来煲汤,蒸鱼连带着鱼鳞,还有一团黑漆漆的不知名菜肴,看起来有点像锅底渣。
“单梓唯,你这是想毒死我吧?”闻书遥举着筷子,无从下手。
单梓唯露出苦笑,像只做了错事被主人发现的家猫,他弱弱地说:“要不然还是叫外卖吧……”
闻书遥脸一沉,假装生气。
单梓唯立刻跑到她身边,笑得玉树临风,他说:“闻书遥,我终于明白你每天做菜的辛苦了,你放心,等我学会做菜,一定天天给你下厨。你想吃什么,就是摘星捞月我都给你弄来,蒸煮煎炸炒,随你点。”
闻书遥无力地等他一眼,“等你学会做饭,就到2012年的世界末日了。”
“那你不用担心,就是世界末日了,我们也是肩并肩手挽手,什么都分不开。”
“胡闹。”闻书遥转过头去,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单梓唯站在阳光里,好像披着一身云霞,身镀华光,他忽然变得郑重其事。他说:“闻书遥,我说真的,永远都别离开我好吗?”
闻书遥望着少年认真的神情,想要亲亲他的脸颊,她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和他莫不相离,天塌下来也死在一起。
如今,单梓唯的身边有了一个更善解人意的女生,远比她解风情懂世故。闻书遥是一块浮不上水面的朽木,埋在河底流沙里的顽石,那么坚硬那么生冷。毕赢却是清晨里带着露珠的芙蓉花,垂到窗前盈盈绿意的柳条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