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福庆是个幸运儿,县里招兵的吏人与他家是亲戚,好说歹说,总算是拿到了这个到邕州当兵的名额。朝廷出路费,一切都有保障,在军队里干上几年,听说就可以转到蔗糖务去,天下间还有这种好事?
一轮红日西斜,映着满天霞光,照得整个世界都缤纷多彩。
终于一切忙完,今天可以出来独自闲逛,蔡福庆收拾整齐,出了营门迎着那红日长出了一口气。都说这里是偏远边疆,瘴疠之乡,可在蔡福庆眼里,这里一切都是好的,就连泥土里也透着异样的芳香。
“蔡三郎,这里,我们在这里,快来!”
顺着声音,蔡福庆看见林业和李二郎两人站在路边的柳树下,不住地向自己招着手,忙快步跑过去。
“林大哥,李二哥,没想到你们会来找我!”
蔡福庆连连行礼,兴奋异常。
林业道:“你家里早有信来,我们都是同乡,岂能不互相帮扶?我们两个早来了几年,这里一切都熟,正好带你逛逛。”
李二郎上来拉住蔡福庆的手臂,口中道:“走,我们去吃酒,正好为你接风!这里有家里没有的好酒,有异样的菜肴,正好让你见识一下!”
蔡福庆满脸欣喜,任由李二郎拉着,向前走去。
三人不是同村,但住处相离不远,年龄又近,自小就有交情,如今到了这离家万里之遥的地方,自然是格外亲近。
走不多远,到了左江岸边,就见到柳树后面挑出一个招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美酒透瓶香”,招子后面是一座二层小楼,甚是雅致。
“就是这里了,主人家烧得好鱼、好牛肉,酒也猛烈!”
李二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蔡福庆进了酒楼。
进门先是一个花木遮着的凉棚,里面分两边坐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妓,李二郎左右看看,问蔡福庆:“三郎,成亲生子了没有?”
蔡福庆摇摇头:“还没有,娶过两房嫂嫂,家里也拿不出钱来。”
“没有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在这里干上两年,就娶妻成家立业。邕州这里比我们家里热闹,不但有我们汉人女子,还有山里的蛮女,甚至还有大理交趾的小娘子嫁到这里,到时候让你挑花了眼!”
李二郎说着,看过了两边,低声又道:“要不要找位小娘子过来陪酒?唱个曲听听也好。”
蔡福庆道:“罢了,二位哥哥都是有家室的人。”
林业也道:“我们兄弟叙旧,外人坐着说话不方便,二郎算了。”
李二郎摇头:“那就算了,不给林大哥找麻烦。要说林大嫂平时看起来端庄文静,怎么管得哥哥这么严?你看我家里的那位,泼辣样子,可只要我不出来赌钱,一切都由我,多么自在!”
三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上了酒楼。
找个临窗的阁子坐了,李二郎叫过小厮来,吩咐道:“河里新打的鱼挑大的做个酸菜鱼上来,再来一个水煮牛肉,其他下酒菜蔬你尽管看着上来。最烈的好酒来一瓶,只管取好的,少不了主人家钱!我这位兄弟新从福建来,加意做得好点,吃得高兴了少不了你家生意!”
小厮高声应诺,转身去了。
蔡福庆好奇地问:“这里酒楼有牛肉卖?新鲜吗?”
“放一百个心,都是当天宰的黄牛,上好的雪花牛肉!不比家乡,邕州这里不禁宰耕牛,尽管吃得开心!”
这里很多菜肴是徐平带来的后世口味,传出来之后被当地厨师改良,既适合此时的当地人,又有别一种风情,徐平自己都爱吃。至于牛肉,不仅仅是徐平前世的观念,还因为自己家里养着,不能卖钱苦恼得很,到了这个原来不禁牛肉的地方,他是不会闲着立禁宰耕牛的规矩。
蔡福建看着窗外,左江上白帆点点,岸边杨柳依依,路上行人如织,心里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
(晚上还有两更,时间不定。自己做的三更承诺,含着泪也得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