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儿也眼含泪光地点头,依旧一脸激动:“逸哥儿说的是,楚小姐您蕙质兰心,不愧是琴三爷家的姨小姐,您是我吴老儿,是我吴家和五进胡同里所有人的恩人!”
说着,他忽然一摆手,封逸便点点头,转身将一直不离手的包袱奉上来。
吴老儿巍巍颤颤地伸手打开了包裹:“楚小姐,大恩不知何以为报,老朽只能将此物送上,以表一片心意,但望您莫要推辞。”
楚瑜有些好奇地低头一看,那包袱里是一包鲜艳灿烂的绣丝,还有一本破旧的书,她一看那书面上的四个字就瞬间愣住了:“天工织染,这莫非是……?”
“没错,这就是我吴家祖传的染丝之法,这就是无数织造行的人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吴老儿淡淡地点头。
楚瑜一惊,立刻把手一收:“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这是您家的东西,您要传也是传给您的孙儿啊!”
吴老儿舍命都不舍之技,这一本书又代表多少不可估量的利益,她不是不知道!
吴老儿如枯树枝的老手却死死地拽着楚瑜的柔荑,眼底寒光凌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说来不过是一门技艺,但这一本书却染了我吴家一百六十七口人的血,老朽无用,沦落到这般地步,甚至不敢让祖传家技现世,只因为实在护不住这家传之宝,不敢将它交给我那孱弱的小孙子,不愿从此我吴家祖传绝技从此失传,更不愿意便宜那些虎豹豺狼之辈,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楚小姐您才是最合适拥有它的人。”
楚瑜被他抓得生疼,见老头儿激动如此,忍不住想要再说什么:“但是……。”
“楚小姐,老朽身患消渴症已经时日无多,这是老朽的报恩之物,只求您展一方羽翼庇佑我这小孙儿和逸哥儿不要让那些贼子欺没了性命,您的大恩大恩,老朽结草衔环,来世做牛做马来报!”说罢,老头儿噗通一声拽着自己的小孙儿和身边的年轻人给楚瑜跪了下去,扑通、扑通地磕了三个响头。
连着封逸也不卑不亢地对着她磕了三个响头:“封逸会算账,识得几个字,外事俗物都懂得些,请小姐收留,愿从此以后卖出身家性命做小姐家奴,认小姐为主,只求抚养幼弟不被欺辱。”
他身边的小娃娃也对着楚瑜磕起头来,一脸懵懂的模样,奶声奶气地道:“给小姐磕头。”
楚瑜一时间拦不住,手足无措看了片刻,忍不住抚住额头长叹:“老丈,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就能庇护于您了,快起来罢!”
她自己这条小命还是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挣回来的!
老头儿十有八九真以为她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琴三爷的小姨妈,这会子算是满心希望地临终托孤来了。
偏偏她还不能对老头儿吐露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琴三爷小姨的真相,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她正焦头烂额之际,一道沉稳的中年女音却忽然响了起来:“既然吴老丈一番诚意,姨小姐何不接受?”
“金姑姑?”楚瑜一愣,转头看向站在门口,便见着金姑姑款步而入,身后竟还跟着不少江南绣坊的行主。
金姑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对着楚瑜几不可见地微微颔首。
楚瑜顿了顿,虽不知道金姑姑要做什么打算,但此刻见众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偏生吴老儿三人却死都不肯起身。
她也只好点点头,无奈地道:“老丈,你且起来就是,我答应你就是了。”
吴老儿瞬间大喜过望,连着封逸年轻斯文的俊颜上也闪过一丝喜色,他们立刻又拖着那小娃娃对着楚瑜“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
“从此您就是天工绣坊的主人了,见过大小姐!”
随后,他们方才互相搀扶着起了身。
而楚瑜也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了吴老儿手里的《天工织造》一书,同时道:“我如今接过天工绣坊,也只是暂时的,日后待小家伙长大,这织造技法我会教授于他。”
她并不想莫名其妙地占这么个大便宜,因为她从来都明白——便宜可不是好占的。
如今看着江南各大绣坊行主投落在她身上那些嫉恨、羡慕、贪婪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手里这本宝贝着实烫手。
连着她自己如今估计要么是他人眼里的钉子,要么就是一块美味肥肉。
好在,她如今顶着琴三爷的姨小姐的身份,这些人是决计不敢像对吴老儿那样对她的。
何况她也没有吴老儿他们那般好欺负。
楚瑜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绣坊行主,硬是将他们的目光逼得游移散开。
金姑姑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柔荑,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淡淡地一笑:“诸位,天工织染这等绝技已经不现世几十年,今日得以再见天日,也是我行内盛事,今晚便在我琴家绣坊内席开二十台,以为庆贺,不知诸位可愿光临?”
此言一出,绣坊行主们互看一眼,随后皆笑了起来,对着楚瑜一片庆贺恭维之声。
“自然是要光临的,楚小姐蕙质兰心,还有谁比她更合适拥有天工织染呢?”
“正是,正是,楚小姐这等天仙织女一般的人物,着实让我等钦佩,定要为好好庆贺!”
“恭喜楚小姐得此宝物。”
“恭喜恭喜。”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