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琴笙忽然扶着桌子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主上!”金曜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他,又递上柔软的帕子。
琴笙接过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唇角,又是一阵闷闷的咳嗽之后,才拿下帕子。
帕子上有着无比清晰的暗红。
“主上!”金曜眼瞳一缩,声音梭然拔高,就要唤人。
“无事,不过是上一回,去了漠北亲探,有些受凉罢了,老金这会子也赶不回来,何必让金大姑姑担忧。”琴笙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示意金曜不必慌张。
他慢慢地坐了下来。
“上一回,属下就不赞同您亲自去永冻原再探,那辉夜姬是宫少宸的人,又师承赫金人的大巫师,如今赫金人和东瀛人坑瀣一气,意在中原,您亲自动手,也该分头击破,他们必定不是你的对手,何苦要设局将他们诱至漠北,您明明知道漠北绝非您的福地!”金曜寻了药和水一边小心地伺候了琴笙服下,一边忍不住低声道。
看着琴笙精致的面孔一片苍白的样子,金曜只觉得心中郁结又痛苦,几不能忍耐。
漠北是曜司武卫们心中禁地,尤其是永冻原埋葬了他们所有的过往,轻易不可触碰。
前些日子,三爷亲自布局,虽然一次性诛杀了辉夜姬,重伤了大巫师,拿到了琉岛人手里的地图,彻底诱出隼摩尔的野心,然他和隼钦宁彻底为了可汗之位撕破脸,漠北内乱大起。
自己却也因此再次受了伤,又遇上漠北大雪,着了风寒。
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地直破唐家地宫,这一番操劳下来,身子掏空得厉害,只怕是当年的旧伤复发了。
金曜一边替琴笙把脉,心中一片焦灼,他比谁都知道琴笙的身子看着好,实际上却最是惧怕湿寒,内伤年年都有复发,却不曾想会复发得这样厉害,竟见了血!
琴笙服了药,闭上眼养神,唇角微扬:“本尊做事惯于斩草除根……咳……何必……夜长梦多。”
金曜见他模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紧紧捏住了拳头,没有多言,只低声道:“是。”
三爷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可他心中却有不详之感。
他总觉得三爷,太……竭力而为,三爷一直为着永冻原的天鹰大营守着当年绝不让赫赫人犯边的承诺。
可一贯徐徐图之。
却不知,这些年为何要如此……竭力而为。
他看着靠在椅子上仿佛静静睡去的人,有些茫然,却又有些了然,百味杂陈。
也许……终与那人有关罢?
……*……*……
三年后
……
“鸭子勒,上京传来的新鲜烤鸭肉!十文钱一只腿儿!”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的山货来了!”
“新鲜果子,便宜卖了!”
“……。”
每个月十五,都是小镇的赶集日,十里八乡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卖货,即将日落西山,依然热闹非常。
“曹老伯,你这丝可不太好,这样纺出来的料子就卖不上价格呢。”热闹的集市上,女子领着两个西域女子,占据着一席摊位。
女子一身麻布素衣,长长的乌发简单地用素银雕花双鱼簪挽在头顶,袖子爽利地挽了起来,露出一小截细腻雪白的手腕,仿佛是年纪不大的模样,却一脸的伶俐,大眼儿明媚。
那来卖丝的老头儿苦笑一声:“我家老婆子身体不好,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她,疏忽了照看蚕虫儿的功夫,都是我家几个小兔崽子去看着,难免有些疏忽了,小鱼东家也是熟人,这次我的丝确实不太好,您看要不每一斤丝少两吊大钱?”
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女子,这玉绣坊虽然不大,但是出的东西都很有噱头,物美价廉,大户们都喜欢,不说在镇子里的举人老爷家,就算连县城里的县太爷夫人都很喜欢她家的织品和绣品。
最要紧的是这小鱼老板收丝很是公道,从不拖欠货款,做事儿又爽快,大家伙都愿意卖货给她。
小鱼看着面前的曹老头,见他神色有些不安地搓着手,眉宇间还有些忧愁和疲惫,倒是不像说谎的样子,便略一沉吟笑道:“曹老伯的丝我一贯是信得过的,这次有问题,也是情有可原,我还是照着老价收你的丝。”
曹老头闻言,立刻蹙眉道:“这怎么使得,一分钱一分货,我老曹头做事从来不丧良心。”
“我知道,曹老伯的人品我哪里不知道,只是我与你认识多年,婆婆病了,不管是合作伙伴,还是晚辈都应该去探望的,只是我也太忙没有时间去看,这多出来的银子就算是我去探望婆婆的随礼了,让婆婆好好养病,忙完了我去看她!”小鱼笑着打断了曹老头,又示意一边的女子拿来钱袋子。
“给。”霍二娘也已经麻溜地称完了丝,将那些银子装好袋子给曹老头递了过去。
曹老头捧着一袋银子,老眼里有些泛红,看着小鱼,一脸倔强地道:“总之下次我的丝只收你半价。”
说着,他收好银袋子转身就走。
楚瑜有些好笑地看着倔老头的背影,有些想要笑。
“你总是这么烂好心,还做什么生意?”霍三娘捏着一串糖葫芦递给楚瑜和霍二娘。
楚瑜接了过来,舔了舔糖葫芦,笑眯眯地道:“我的慷慨也要看人来的,若曹老头是个赖子,人品不好,也不会给他这个好价格,可他是个实诚人,丝也一贯是好丝,如今他家老婆婆病了,需要钱,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