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烈焰,只觉得有点头疼,干脆晃晃脑瓜子。
算了,不想了,这也是情势所逼,看不得那些倭寇仗着武器先进,她才出手的。
楚瑜一贯不爱往心里存事儿,庸人自扰,干脆地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去了。
她觉得她大概只需要担心一个问题——别人未必能从她身上猜测出来什么,但琴笙一定会从她的这些东西里,猜测到什么,她要怎么和他说?
老实交代么?
他……会不会像水曜那样当她是鬼怪?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多纠结于这个问题,火曜就出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如今倭寇被小夫人的计策大败,想来短时间内没有法子攻城了,咱们是不是就准备撤离了,金大姑姑已经准备妥当了!”
火曜直接向楚瑜请示,如今楚瑜在他眼里,是正儿八经地只比琴笙地位略一筹罢了,他直觉地信任她的决策。
楚瑜点点头,低头看了下城墙下那些被烈焰烧得焦黑的尸体:“嗯,倭寇估计是暂时没有法子攻城了,逸哥儿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他和南国公很快就要到达云州城了,所以咱们动作快点,明儿傍晚寻个机会,就撤了罢!”
当初她留下来就是因为陆锦年挑拨了民众,逼得她不得不留下镇场子,否则这一城军民的性命都堪忧。
如今她费了老大的气力终于摆平了攻城倭寇,又组建了‘朝阳群众’巡逻队,云州城应该是暂时无忧的,而她的威望在云州城经过这些天,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一呼百应,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质疑。
那么她确实可以准备撤了。
不过……
她顿了顿,走到内城墙的方向看向城内,见城内一片欢腾,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做好不太可能顺利脱离的准备,毕竟宫少宸实在太沉寂了,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火曜一顿,看向楚瑜的目光微闪:“小夫人的意思是……。”
“他一定会有所动作,之前沉寂若此,无非是一来咱们的巡逻很紧,这种模式他一时间早不到兴风作浪的点,二也是他一定觉得德川太过嚣张,所以抱着点冷眼旁观的心思罢了。”楚瑜眯起慧黠冰冷的大眼,唇角也抿紧了。
“所以,我们都能想到的事情,宫少宸怎么会想不到,他把我拖在这里那么久,连陆锦年这颗棋子都用上了,一定不会让我顺利脱身,他明日一定会有所行动。”楚瑜捏着拳头,轻轻地敲了下城墙。
火曜沉默了一会,忽然低声道:“这个问题,三爷已经想到了,属下在今晚战前接到了三爷的飞鹰传书,三爷吩咐我战后禀报……三爷让属下寻个合适的时机与您说一说,事关红零。”
说着,他上前一步,低声在楚瑜耳边说了些什么。
楚瑜听完之后,神情有些怔愣,她看向不知何时从云层间露出脸的皎洁明月,心中有些复杂。
那大仙现在是打算慢慢地对她开诚布公和有事儿与她商量了么?
“嗯,我知道了。”楚瑜点点头,叹了一声:“既然他已经安排好,那就按照他的安排去做罢。”
火曜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
楚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等等……。”
火曜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楚瑜:“小夫人请说。”
楚瑜迟疑了一会,抬手靠着唇轻咳了一声:“三爷既有飞鹰传书,有没有给我的,说了什么?”
火曜闻言,脸上浮过一丝尴尬,随后他迟疑了一下:“呃,那个……那个没有。”
楚瑜闻言,沉默了一会,摆摆手:“好了,你走吧,走吧,我想静静。”
火曜看着楚瑜的神色不愉,也干笑两声,转身就要走。
此时,木曜是彻底把脸弄干净了,走过来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静静是谁,小夫人想静静,不是想三爷么?”
楚瑜:“……。”
火曜:“……。”
木曜还是有点茫然,他话没有听完,就随口这么一问,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哦?
楚瑜没好气地抬脚“砰”地一声踢在城墙上:“对,我不想他,你们都赶紧给我滚!”
“唉?”
木曜吓了一跳,随后就被火曜给硬生生地捂住嘴拖走了。
等到木曜和火曜都不见了人影,楚瑜才靠在墙壁上,一张俏丽的小脸皱成一团,抬手捂住自己的脚丫子恶狠狠嘀咕:“艹,疼死老娘了,那个死猫,不就没顺他的猫毛捋一捋,自己跑了,还不给寄点信回来,真是……傲娇得见鬼了!”
居然一直不寄信给她,明知道她身陷重围,日子过得不容易,给他手下人去信,居然也不给她来封信,蹬鼻子上脸了!
“啊啊啊啊——有本事你就一直别理我,死猫!”
楚瑜没好气地转身对着还在云州城外燃烧的港口和海面比了个中指,顺便恶狠狠地嚎了一嗓子。
直吓得城下没死透的倭寇武士颤了颤,头一歪,彻底地吓死透了。
……
很久以后,琴笙想起此事,默默地觉得孔子果然说了不少真理——“唯小人和女子难养”
希望彼此能冷静一下的小女人,又开始纠结起他没有来信。
……
喧嚣而残忍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这一夜,以侵略者留下了满地烧焦的尸首和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