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常圣黛神色淡漠地负手前行:“这一次是我没有完成交易,南芝菁到底死在这里,人已经死了,此事既已经无力回天,难道本将军就要一直为了一个视人命如草芥,原就该杀的恶女,一生困守京城,然后慢慢地变成南芝菁那样的人?”
她顿了顿,看着还剑湖烟波浩渺的湖面,微微眯起了眼:“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此举有不义之嫌,但南芝菁她那样的性子活着见了国舅爷和太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兴风作浪,小义与大义,当取其重。”
“将军是打算与琴家联手么?”女武婢沉默了一会,又问。
常圣黛沉吟了片刻,随后只露出一个词:“且行且看。”
琴家和南家这摊浑水,她没有兴趣卷进去,尤其是琴家的水太深,但是她要若要回西疆,琴家的援手就不可少。
所以,她选择暂时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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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工织造
“南秦月,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楚瑜放下手里的图纸,一边削着手里的炭笔,一边若有所思地道。
“北牡丹,南明月,可听过?”封逸站在一边替她将图纸展铺平,淡淡地道。
楚瑜一愣:“北牡丹,南明月……北牡丹是牡丹御史,南明月莫非……莫非是那个……。”
“没错,北牡丹,南明月指的是如今朝廷上风头最劲的两名女官,北牡丹指的是牡丹御史陆锦年,南明月指的是明月女史南秦月,这两位都是出身大族,闻名天下的才女,其中南秦月乃是宫中司掌内造府的第一女官,位同尚宫。”封逸回道。
“内造府?”楚瑜微微睁大了明丽的眸子:“内造府不是掌管宫中各种物事,点纳各地贡品之物的地方么?”
说白了,也就是江南织造做出来的所有贡品缴纳上去之后,乃是内造府在造册点收,算是官方对接口,勉强算起来,也是半个江南织造的上级。
“若是如此……她肯定是来找麻烦的,十有**是来寻仇的。”楚瑜颦眉,叹了一声。
真是牵一发动全身,死了个南芝菁,背后麻烦一大堆蚂蚱就跟着跳出来要咬人了。
封逸看了楚瑜一眼,轻嗤了一声道:“琴家又怎么会怕人寻仇,只是你说的倒是对的,这南秦月是来找麻烦的,但是她也未必是真心愿意为南芝菁报仇。”
楚瑜闻言,有些讶异,随后搁下炭笔,兴味盎然地问:“哦,这里头可有什么八卦,说出来乐乐?”
封逸见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儿明亮又濡湿,像一对星子似地,几乎能在那双黑眸里看见自己的模样,他心跳便梭然跳慢了一拍,随后他慢慢地别开眼,淡淡道:“南女史年纪比南芝菁要大上几岁,乃是国舅爷庶出的大女儿,乃是国舅爷与通房所生,其母亲地位低贱,连带着生下的女儿也不得宠。”
“等等,这位国舅爷不是一直没有纳妾么?”楚瑜不明所以,忍不住挑眉疑道。
封逸颔首:“没错,国舅爷一直都以宠爱正妻闻名,会生下这个大女儿,还是因为原来的国舅夫人婚后三年一直无所出,后来国舅爷夫人有孕之后,国舅府里就再无庶出子女诞生了,只有这么个庶出的大秀一向不得重视,也没有人记得她才是国舅府的大秀,只认得南芝菁。”
楚瑜笑着接话:“后来莫非这位大秀发愤图强,聪明伶俐,终于一鸣惊人,成为天下闻名的才女,又嫁得如意郎君?”
上演了一出现实版的女强励志大戏,庶女翻身压嫡女?
封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不错,这位南女史能一鸣惊人,初起在女学里便小有些名声,得了推荐参加女官试,写了两篇洋洋洒洒的长文,实在称不上文采精华,甚至颇为让人诟病,但是文章立意却剑走偏锋,刚好极对当年负责考试的那一批考官的味口,夺了当年的女官试的魁首第一,此后入宫从低阶女官做到了高阶女史,司掌内造府,从此南家有女得封明月女史名扬天下,此后得皇帝陛下赐婚嫁入了书香世家陈留王家,也算是此生圆满。”
“既然如此,那南芝菁岂非恨死这个姐姐了?”楚瑜暗自好笑,就南芝菁那种孤芳自赏的性子,一向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嫡女竟然被区区庶女压在头上,从此人人都只知南家有明月女史,不知有缙云县主。
封逸沉吟了片刻:“嗯,因为南明月成为女史入宫后,也经常南家探望,颇有孝名,虽然一直没有他们姐妹不和的消息传出来,但是南芝菁很少再公开诚提及其姐,如今想想她接手南风织造除了希望能接近琴三爷之外,怕也有和其姐一别苗头的缘故。”
“既然如此,那么这对姐妹想来是不和的。”楚瑜想了想,又道:“但就算不和,她作为南家声名在外的女儿,做个样子也要为妹妹讨个公道罢?”
封逸颔首,目光落在楚瑜的身上:“这个明月女史能以一介碌碌无名的庶女身份走到今日地步,甚至拿到了内造府那样的肥缺,必非等闲之辈,她的手
辈,她的手段只会比缙云县主南芝菁厉害,琴家在朝廷的地位特殊,南国舅都不敢强行带回爱女,她针对的矛头很可能会放在大秀你的身上。”
楚瑜闻言,叹了一声:“我,我,我,又是我,这背靠大树虽然好乘凉,但看来麻烦也不少。”
封逸定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