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跟我说你身世那事没瞒住被你知道了。我当时就傻了,你打电话给我借钱的时候我就应该有警觉,我怎么就那么迟钝呢?你要是跑出去出了什么事儿我真是死都没用了。警察来找我的时候我什么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把你找回来。最后找到了,他们说你偷了家里的钱,可就算你再生气,我也不相信你会偷钱跑了。我想找你问清楚,却怎么都见不到你了。打电话,你爸妈说你不接,去家里找,你爸妈说你不在。我知道他们敷衍我,我都恨不得要去拆你们家房子了。在家憋了一个月,我就天天想着反正你是要去学校的,开学我就能见着你了。”
“但真是电视剧都没这么急转直下的,开学我才知道,你去南京上学去了。我爸还警告我,让我不许去找你。我当然不会听他的,悄悄的把票都买好了。结果这时候……家佳得忧郁症自杀了。”
这个……这个剧情,不是狗血,根本是烂俗好吗?陈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陈家佳真是进步神速啊,那时候才从山里来北京几年,忧郁症这么时髦洋气的病都会得了。她还精神健全呢,陈家佳忧郁的哪门子?
“她为什么得抑郁症呢?”陈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予来叹了口气,说:“原因很多,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她在山里长大,来北京之后学习吧底子差,说话吧口音奇怪,学校里没熟人,高考压力大,你还处处比她强……引子还是你们俩的事儿,她知道了你不是陈家亲生的,想到小时候她在山里受的那些苦,而你在陈家丰衣足食的……嗯,撑不住了。”
陈硕嗤了一声。或许陈家佳确实有一百个可以抑郁的理由,但是关她什么事儿呢?当初抱走陈家佳的又不是她。而且,陈硕想起陈家佳交给她5000块钱时那个精明劲儿,如果抑郁症病人都那样,那不抑郁的人还能活吗了?“她自杀的原因里难道没有你的事儿?”
顾予来低着头继续在袋子里翻,拿出一包烟来点了一根:“对,也有我的事儿,所以我走不了了。我到了医院,你爸妈差点没跪下来求我,让我看着她。你爸救过我们全家的命,我不能不答应。”
陈硕也从烟盒里抽了一支,还没点上就被顾予来拿走了。“你不应该抽烟。”
陈硕又嗤了一声,不应该也抽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干什么呢?”
不知不觉,顾予来已经把袋子里的七八罐啤酒喝差不多了。他沉默了片刻,把手里最后一点酒灌了下去,说:“如果我不结婚,你能不能不回美国?”
陈硕深吸了一口气。她好像已经准备好了,准备着顾予来问这最后的一个问题:“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顾予来的脸色已近乎白,他好像突然一下变得很虚弱,连声音都是:“硕硕……”
陈硕别过头,盖过了顾予来的声音:“我这儿没有地方给你立青春纪念碑,回去好好结你的婚吧,红包我不会少包的。”
“为什么呢?是我解释得还不够清楚?”顾予来的语调有些急,“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你对我有怨气的地方,你都说出来,我来解释,我都能解释。”
“来哥,”陈硕轻轻的打断他,“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顾予来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哦对了,还有你二十岁生日。你是不是怪我没有陪你过生日……”
“来哥!”陈硕忽然吼了一声,这是今晚第一次,她的分贝高得像是能击穿窗户上的双层玻璃。
顾予来明显被吼懵了,愣愣的看着她,所有的话头瞬间都再说不出来。
“没有什么误会。”陈硕的语气又沉下来,“但是人都是要往前走的,我再也不是你想的那个陈硕了。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你也应该继续你的生活。谁都不该走回头路,也没法回头再去走一遍。”
“你现在的生活……你就那么满意吗?”顾予来好像缓了过来了点,仍旧不死心。
陈硕觉得话题好像有点跑偏,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扯了一句:“当然满意。”
“可是我不满意。”顾予来坚持在跑偏的路上越走越远,“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读博士生那会,一个研究室的哥们儿老说要研究把男女感情表现用医学理论总结出来,我们都说他无聊闲的。后来他还真弄出点研究成果来,其它的不记得了,就记得有一条,说男人和女人对初恋的记忆处理方式是完全不一样。时间一长,女人会越来越觉得哎呀我去怎么当时会喜欢那个傻x真是瞎了眼了,但是男人会越来越觉得哎呀真是太美好了她变成什么样都很美好。现在想起来,至少他这个研究结论还真是挺靠谱的,你说呢?”
陈硕没有回答,只说:“你喝多了。”
顾予来也没分辨:“你说我喝多了,那就是喝多了吧。反正我话撂这儿,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怎么都要努力一下把你留下来,要不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陈硕闭上眼睛。今天一天对她来说,信息过大。
她死机了,真的,多精明的脑子遇到现在这情况估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