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晾也没理他们,回到病房就给旁辉喂了点粥。李陌莫名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也更加皱起了眉。旁辉被沈晾喂了两口就笑了,接过他手里的勺子说:“别戳了,我自己来吧。”
沈晾也不推,从善如流地让他自己吃,乐得清闲。然后李陌就看到沈晾搬了板凳坐下来,翻出了一本书看。
李陌远远望了一眼,是一本心理学的书,沈晾在先前看到的地方折了个角。李陌不知道的是,这本书就是沈晾当时住院时,旁辉日复一日读给沈晾以唤回他记忆的。现在旁辉住院了,沈晾也在看这本书,他将笔记记在一本本子里,旁辉会翻来看看,两人会交流几句。每当这时李陌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摆设,虽然他们不交流的时候,他也像个摆设。
这两个人中间插不进任何一个人了。
无论是从何种概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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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从苗因也那儿得到了所有有用的信息那天,沈晾又去了警局一次。在去的前一天,他和旁辉一起吃了一顿汤圆当做晚饭。
那天是年三十。
外面在飘雪,四点多天色就开始昏沉,沈晾端了一大碗汤圆回病房的时候,李陌心想这不是元宵节啊。
旁辉摸了摸沈晾冻得发白的脸,碰了碰他红红的鼻尖说:“早说了多穿点。”
沈晾把还滚烫的汤圆放在他手里。旁辉笑了笑说:“难为食堂师傅还特地给我们做汤圆。”沈晾也不知道怎么说通食堂师傅的,想法是旁辉提出来的,行动的却是沈晾。
“没法儿给你做年夜饭了,我们今年就着这汤圆过吧。”
沈晾也不吭声,他塞了一个汤圆进旁辉嘴里,把旁辉给烫了一下。旁辉抽着凉气说:“还烫,你慢点儿吃。”沈晾于是光捧着捂手。
李陌倒是出去给家人打了通电话。两个站岗的警察也变成了一个,年关,警力也紧张。
旁辉给沈晾吹凉了一个汤圆,看沈晾张嘴含了进去,又被芝麻馅烫得皱起眉,连忙探头把他嘴里的汤圆给卷到了自己嘴里,就这一幕,生生吓得刚刚进门的李陌又拿着手机退了出去。
那一碗汤圆被他俩给分完了。晚上沈晾再拉帘子的时候,李陌已经不阻止了。他还有点儿恨不得逃出去的架势。
那个晚上沈晾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他一直等到自己手表上的指针过了十二点,然后他听到头顶上方旁辉的声音道:“新年快乐。”
十年。
沈晾从口中舒出了一口气。他喜欢将头埋在被子里,因此睡得总是靠下,脸总是在旁辉的胸口。
沈晾动了动嘴唇,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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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晾第二次去见苗因也的时候,李陌跟上去了。王国给沈晾打电话,告诉他吴峦绪预定了探监的日子,王国已经决定让吴峦绪和苗因也见一面了。
沈晾过去的路上,王国突然一个急匆匆的电话打来,沈晾的眉头一紧,飞快接了起来,就听到还有些诧异的王国急促地说:“苗因也被送急救了!别过来,现在就去旁辉身边!”
几乎已经开到警局的沈晾看了一眼李陌,说:“回医院。”
李陌着实不想给沈晾当车夫,但是他听到王国在沈晾手机里的咆哮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掉头开了回去。沈晾的神色有些紧张,太阳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李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有心想要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又放不下那个面子开口。他一心觉得沈晾地位和他是不同的,他犯不着和他像是朋友或者搭档一样地说话,但不明情况也着实让他非常抓狂。
沈晾的拳头紧紧捏着,放在自己的腿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希望李陌开快一点还是慢一点,在李陌掉头的之后不久,他忽然说:“等等。”
李陌楞了一下。沈晾说:“去警局。”
“你到底想去哪,”李陌不耐烦了,“我可不是旁辉。”
沈晾没有反驳他。李陌干脆停在路边不走了,沈晾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裤子,几个指关节红里泛白。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又很重,重得几乎让他耳边嗡鸣起来。他看到自己戴着手铐,身边有一个狱警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那是一个不亮的通道,四面没有自然光。他非常紧张,心里又有几分释然。他很后悔自己被警察抓住了。如果再等一段时间,也许他就能抓住机会杀死吴不生……吴不生的行程……
他终于到了一个明亮些的房间里,房间被栏杆和水泥墙分割为两半,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这个房间比较简单,栏杆被塑料透明板盖住,但在会客的面前开了个小小的窗口。窗口处的栏杆只允许一只手伸进伸出。
他坐在了凳子上,两只戴着手铐的手被拷在了一边。他看着对面戴眼镜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说:“峦绪啊,你来了。”
吴峦绪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他一时之间想起了很多事,吴峦绪小时候拉着他的裤子叫苗叔叔,吴不生对吴峦绪不算太亲近,吴峦绪哭着来找他要抱,吴峦绪出息了,变得情绪莫测了,管起公司的时候主动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