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辉和杨平飞面对面坐在沈晾家里,沈晾在旁辉身边坐着。杨平飞觉得这气氛非常尴尬,但是也不好说什么。自从出了事之后,旁辉半步都不离开沈晾,杨平飞也亲眼见过沈晾在旁辉走开十分钟之后就开始坐立不安。
沈晾现在不想离开家,离开也不安全,杨平飞搁置了一个月的要和旁辉谈的工作的问题,现在才提到了台面上。
旁辉帮沈晾的毛呢外衣搂了搂,问了一句冷不冷,见沈晾摇摇头,实在没有什么需要的了,旁辉才有些冷淡地说:“要说什么?”
杨平飞张张嘴,本来这工作的问题是旁辉让他打听的,此刻听到他这么说,仿佛变成了他死活要旁辉去工作似的。杨平飞摇了摇头,说道:“之前工作的问题,我找我们的头儿也说过了,人也联系了不少,有个比较合适的岗位,不过在n市,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杨平飞说的岗位真的不错,他托了各种人脉,找到了个政府里的位置,和首都的干部们比较接近,容易晋升。旁辉之前是个军人,现在去干干政府的工作也挺好,一样可以保护沈晾。问题就在于那个工作在n市。
旁辉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沈晾看了他一眼,也一言不发。杨平飞看了看两人,他为旁辉找到的这个工作,自己之前在心里是十分满意的,因为这对旁辉来说十分合适。但当时也有他自己心里的一点隐约的想法,那就是可以隔离沈晾和旁辉。他觉得旁辉对沈晾的关心实在太过了,如果他们的年龄差距再大一点儿,还能看成是类似父子的抚养关系,但是沈晾是个27岁的成年人了,马上就要28,比杨平飞还大那么点儿,这样的感情又不像兄弟情那样干脆利落的,就显得有几分奇怪了。
但是自从经历过这一场车祸之后,杨平飞就觉得自己找到的这个工作也不是一个理想的工作。沈晾不能离开旁辉,他的生命安全都是靠旁辉保证的,旁辉要是到了n市,沈晾怎么办?
就算是在旁辉眼皮子底下沈晾都出了事,旁辉一走,沈晾一个月之内就得被宣布成为失踪人口了吧?
杨平飞心里笃定沈晾是绝对不会跟着去n市的,因为吴不生在这里,吴峦绪也在这里,他跟吴不生死磕的劲儿几乎和旁辉要黏在他身边的劲儿一样狠。
但是一年后旁辉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靠沈晾养一辈子?
杨平飞知道沈晾的薪酬是怎么来的,翻译工作最多也就供他一个人的正常生活水平,加上一个旁辉,他就得靠预测了。预测厄运这件事有多危险,杨平飞如今也知道了,这等于是让沈晾用自己的命去换钱。别说旁辉了,他也没法看着沈晾这么做。
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再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沈晾和旁辉只剩下这一个年可以一起过了。
杨平飞也觉得有些黯然。他低下了头,对谈工作的事情感到几分扫兴。
“不行,我不能离开阿晾。”旁辉不出所料说了这句话。他只是思考了半分钟,就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杨平飞虽然早就料到了,但还是忍不住感到有几分可惜。他看看沈晾,知道对方不会对此作出任何反应。任何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沈晾都不认为是自己的事情,他冷眼旁观着别人的生活,偏偏又试图去改变旁人的厄运。这样矛盾的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杨平飞都感到好奇。
然而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沈晾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旁辉的袖子。他没有敢握旁辉的手,光是这样一个动作就让旁辉惊喜而敏锐地看向他,用力回握住了他的手。
杨平飞几乎要惊呆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老哥哥就是一头热,从没想到沈晾居然会主动回应旁辉,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抓住了手的沈晾神经有些紧张。沈晾握住他的手不是一次两次,但是从没有这一次像这样让他有心脏跳动的感觉。但他很快为旁辉之后的出路皱起了眉。旁辉如果只能呆在这个城市,他明年就会失业,如果不尽快找好工作,他的辞呈一提交,旁辉就没有路可走了。本来找个下家也不是很难,难的是旁辉要在这个城市里,还要时刻能够照顾沈晾。这简直是一个二十四孝单身好爸爸的角色,可沈晾却不是他儿子。
本来让他们感到高兴的危险解除,此刻却让三人都一筹莫展。
“哎,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明天开春天上突然掉下个好职位呢,实在不行就跳出这个圈子,干脆去经商怎么样?”杨平飞为了驱赶这压抑地气氛,满嘴不着调地说道。
旁辉刚刚叹了一口气,就听到沈晾忽然念叨了起来:“经商……经商……制药厂……毒品……”
旁辉几乎瞬间回想起了十年前沈晾办公室里那张错综复杂的地图和各色箭头。沈晾忽然抬起头,盯着杨平飞说:“苗因也还没有找到?”
“没、没有……怎么了?”杨平飞楞了一下,不知道沈晾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们搜查过整条铁路线吗?”沈晾似乎压抑着什么,沉沉地说道。
“我们排查过吴不生从前的各个根据地,而且也安插了人手,只要一看见苗因也,立刻将他扣住,”杨平飞严肃地说,“但是至今确实没有任何消息。”
沈晾入狱前所有的资料都移交给王国过一份,那些混乱的图曾经让王国研究了许久。他靠着那些图抓住了吴不生的行踪,之前抓苗因也,他也研究过。沈晾此刻一问,杨平飞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