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闭眼,眨眼,就这么地,黎明前最深的黑夜,过渡到了拂晓,绝美清丽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神情,这一份“漠”仿若冻结了时间。
芸碧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从红木床檐垂出玉足,足尖点地,盈然而立,聘婷动人。身上的薄纱与晨光交映,清丽与洁白共色,这一刻她就像是一抹虚幻飘飖的绝景。
只剩下她的眸色,让人感觉她还在人间,清寒萧索的冷眸。牵连着神思,讲她飘渺的身形定格在尘世。
她赤着足,踏在透凉的瓷砖上,并不觉得寒冷。
反倒是瓷砖周围的空气,被她不由自主发散出来的寒气包韵,沾染,雪白,寡淡的薄雾若隐若现。
她寒眸一转,明波一动。诧异的加快了脚步,匆匆打开了门。
眼前的少年,乌发上浸蛮水珠,低着头,双眼平静的看着她。下一刻,发愣的少年,嘴角裂开一个孩童般灿烂的笑容。
芸碧颦着的秀眉一动,樱唇微启,没开口说什么。“她何德何能,受此担待。”随即她虎起了眉眼,微愠道,“你昨夜真是醉惨了,一整夜都没走?!”
文秀内敛的少年,面上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神色。只是那发紫的唇,和那分明呆着颤抖的清癯身躯,那孩子般单纯真挚的目光。为何,她冷眼看着,心中却说不出的不忍!
该死,她回过身,背对着少年,轻轻咬着唇。
世界总是出乎她的预料,她又想欣赏纷繁的外界的一切,又不想去应对。她以为忽视,装傻就可以。偏偏,就有那么许多的人和事,硬是要撞进她安静的世界,逼得她不得不应对。
今天的一早,她的心情说不出的坏,脾气也大得很!!
她很快意思到,这没由来的脾气,都不是旁人加诸的,然后她忽然很愧疚,对他很抱歉。她叹了口气,平视着屋内,又转回头看着少年,此时她的脸色温柔,乖巧的得多了。“你……真是缺根筋,远比我想象得严重得多,你是要对我说什么吗?”
少年骨气十万分的勇气抬起了头,文秀的脸望向芸碧,“昨夜你说我醉了,我知道你生气了。我不敢走,当雨水寒气一点点消透我的酒意,我越发清醒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明明不是第一次见你了,可是这一夜的等待。一想到就要见到你,心就突突的狂跳。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管如何我要你第一时间知道,我并不是在酒后胡言,而是情真意切。”
芸碧为难的神色,深深刺痛了少年敏感的内心。套倔强道,“我有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也能够一个人自言自语一整天,我习惯了,你不用当一回事,我经常会忘记自己都说过什么。”
芸碧抬了下眼皮,似发现了什么,但还是对这番青涩的情话波澜不惊,道,“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你可以收留我不。”少年得眼神真挚,带着孩童般的乞求。
“不行,这里都是女生住的房间。”
“你这是找理由,我让我跟你在一起!”少年的哀声更甚,“我死皮赖脸的把我都给你了,你都不要…“
此时画廊的鸟儿们也渐渐开始活跃,彩色鹦鹉小爪子抓着笼中的木杆,螃蟹一样的左右走动,不久舌头也醒了,迟钝的学舌,“你都不要……不要…”
芸碧突然觉得很说尴尬,道,“之后她们都要起来了,你快走吧。我不过是乡下山中的野丫头,不值得,也不适合你。”
“都他妈扯淡!!懂不!!我不听大道理,算了,我不强求你,因为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少年突然有些歇斯底里,眼中呆着哀伤,像受了伤的刺猬,立起了周身的刺,只是保护色,也还不会去刺人。
只要不接近他,就不会被伤到,恰巧芸碧就是这么冷冷的,没想过,去触碰他的刺。少年神色哀然,“你不懂我,我再懂你,也是徒劳。”
“是啊,我觉得我们懂得不够深。”
少年冷笑,像是自嘲,“什么叫深?你懂什么叫随性而行?”他倔强道,“从下一刻开始,把我从你的记忆中抹去,我已经努力了,谢谢你昨天陪我看的皮影戏。”他转过了身去,真的就要走远了。
芸碧没有伸手挽留,只是问道,“连朋友都没得当了?”
少年没有回过头,怕是自己看到她还会动摇,颤然道,“不当了,我做不了那么伟大的事情,我没有所谓的原则,你所选择的,我尊重。因为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所以你没有必要懂我,我也不强求你。”
“这是我所能说的,如果允许时光倒流,我只希望,你没来过这里,没走入过我的秘密花园。我追随的书中的洒脱跟随性你给不了,从你的话中,我也知道你给不起,因为你所谓的世俗,我给不起,也不想给。因为你考虑和顾及的东西,都是世俗能给你的,而我对于世俗来说,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晚安,”一声道安,少年再也没有回头,固执的一直往前走着。
芸碧的心中没有感伤,只是绵长的惆怅。“不是给不了,只是不想给罢了……”因为不爱,不可能为他做什么,不可能一起洒脱,一起妄为。
她也懒得为自己辩解,毕竟她只是渺小的存在,小小的力量只能为心中的光火燃烧殆尽,无力撑起另一份孤独。
“不做朋友……不做朋友……”回廊中的鸟中都在喳鸣,唯独鹦鹉的叫声最不可爱。
她能够在脑海中抹去一切他对自己的失望神色,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