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爱情是盲目的。
许多年后回首从前,杨羲也搞不懂自己当初怎么就脑子抽了筋,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冲向火堆,只为追寻死前的刹那芳华。
他又在学校里待了六年,六年间,受所选择的专业影响,每当有机会翻过旧篇章,他总会用一种看待病人的眼光,去研究每一个试图走进他生活的女生,然后找出种种似是而非的理由,赖在原地踟蹰不前。
而不知道什么原因,随着李婧在娱乐版块的曝光率越来越高,她却没有和杨羲彻底断了联系,不时也会相约一起出去坐坐,她喝咖啡,他喝茶,像朋友一样聊聊彼此的境况。
只是,谁都未曾提起过从前……
直到杨羲研二那年,一天,李婧反常地约他在一家餐厅见面。
褪色大力水手t恤在餐厅里格外显眼,杨羲尴尬坐在桌前。
他对面,李婧抹了大红唇、身着红艳紧身裙,脚上红色高跟鞋在桌下轻轻踢敲杨羲胫骨,手指在玻璃高脚杯杯沿画着圈……
种种暗示之下,杨羲选择了装傻。
尝完最后一道甜点,李婧突然开口:“我们……回不去了么?”
杨羲盯了一会天鹅绒桌布,抬起头,挂起与从前一样的笑脸:“我付不起今天的餐费。”
两人终于断了联系,整整一年。
或者说,这一整年里,杨羲翻遍各大娱乐杂志,都没找到李婧的身影,好像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09年2月14这天,刚刚参加工作的杨羲下班回家,照例与众牲口一起开黑,门铃响起。
打开门,剪去长发,化了淡妆,李婧憔悴问:“可以在你家住两天么?”
怀里抱着个孩子。
杨羲点头,随后冲向电脑桌:“地震,哥逃命去了。”
左手手指alt+f4。
这是他人生唯二的一次秒退。
同在一座城市的另一只胖牲口低头看了一眼,挠头道:“是这傻/逼出现了幻觉,还是我反射弧太长?”
回过头,朝厨房喊道:“妈~你有感觉房子在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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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出卧室,杨羲光荣地把心爱纸巾放到沙发上。
两大一小开始了安逸的居家生活。
杨羲白天上班,李婧在家买菜做饭带孩子,晚上吃过晚饭,两人形同小夫妻,有时也会推着婴儿车在楼下小区里转一圈。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杨羲逐渐适应了喜当爹的身份,他提议道:“我们去领证吧?”
李婧笑答:“好啊,明天早上你把银行卡留下,我去买戒指,后天一起去民政局。”
转天哼着******,兴冲冲回到家,银行卡在,捡来的闺女也在,就是桌上只剩下一枚戒指……
掏出兜里一直不舍得扔的摩托罗拉,充上电,打开短信提示,银行账户里多出了三个零。
失魂落魄呆坐沙发,窗外余晖尽灭,杨羲跨过一地烟屁股,烧水,泡奶粉。
花了好大力气,能托的关系全部托过一遍,就差没给人下跪,他总算把小鬼头领养到自己名下。
杨羲学会了奶孩子,学会了换尿布,学会了梳马尾,学会了睡前造谣白雪公主怎么抢劫七个小矮人。
接着又是一通求爹爹告奶奶,把小鬼头送进了一所市里知名度不错的小学。
本以为十几年后,他有机会牵着小鬼头走过礼堂,把她交给某个混小子手里,借此圆了长存心底的一个美梦。
又是一条可恶的短信,把他的梦毁了。
在医院抱起冰凉的小身子,杨羲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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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摸到了蛛丝马迹。
得知小鬼头的存在可能会影响到某人的升迁,杨羲亮出一口白牙。
说了,这家伙发起疯来还是有一些些吓人的。
憋着一口气,半年没日没夜的盯梢筹划,时机成熟那天,他的身体也垮了。
动手前的一次同学会上,交换回国的师兄告诉杨羲,在哈弗法学院有这样一条传闻:只有杀了人,还能逃脱法律制裁,才算真正从哈弗毕业。
杨羲没想从哈弗毕业,所以也没想逃脱法律制裁,因为法律管不了他:“反正没几天好活了,人死鸟朝天,殡仪馆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怀揣大价钱订购来的喷子,他大摇大摆走进酒店。
据说土豆可以当消音器使,杨羲朝女人旁边的枕头试了一下,发现确实有用,便转向正主,神经兮兮笑道:“这次我要能回的去,一定把经验传授给小伙伴们。”
一蓬鲜血从正主脑后洒出。
世事难料,从未计划过的脱身过程异常顺利,大摇大摆地进来,他又大摇大摆地走出,中间还和大堂经理挥手打了个招呼。
银行卡里还有不少钱,在市郊租了间房子,杨羲开始为自己养老送终:
扣着脚趾叼着烟,和众牲口们开着黑。
15年3月末的一天
“卧槽,老子血条好像要空了。”
“放你个屁,特么刚给你嗑过大血罐,快跟我来野区蹲人。”
“不成,好像真的要空了。我把‘眼’放泉水里,你们自己回来拿。
哦对,我的生日你们都知道吧?”
“你大爷的,不插眼你干什么去?肉山马上要刷新了!”
“拉屎!”
把银行卡放进信封,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