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纯子并没有什么波动的声音,贺兰敏之心中的怒火能将整个偌大的宅邸给点着了。桃花眼微微眯起,剑眉隐隐上挑,鼻翼耸动呼吸之声渐渐加重。握着另一只茶碗的手上青筋暴起,但极力的控制着没有当场把他捏碎。
连一向活泼好动的真子看着这个样子的贺兰敏之也缩了缩脑袋,把头低下去做出一副认认真真煮茶的样子。纯子的声音虽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这不过是天性使然,内心里一边儿说着其实也有些害怕了。
她们两个都是久在贺兰敏之身边儿的人,而且更是即将被收入房中。平日里就没有比自家少爷更好说话的主人了,对于手下的仆人也基本上没有过苛责。但是若是真生气起来,那就是雷霆之怒。比之当家主母武顺,还要狠厉上三分。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过于放肆的下人,因为收受外边儿贿赂被直接拖出去杖毙的。就是因为他们触及了贺兰敏之的底限。但是也从来没有人敢做出这么大的案子来。在刚刚看到暗地里传来的消息的时候,纯子和真子也是下了一大跳。
在长安城从来没有府中的人敢这么干过,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平日里那些个掌柜,庄主做个假账,也无非就是个十几贯就顶天了。再多,给他们胆子也不敢。这可是整整一千五百贯钱啊,天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但是贺兰敏之不在,这里又是洛阳,武平经营了这么多年。虽然是不敢对自家的主人下手,但是两个婢女,还是没有名分的婢女。也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所以真子纯子也就悄无声息的将这件事情咽下了,就等着贺兰敏之到来。
“行了,不用念了。就这点儿就足够送他走了。”贺兰敏之轻轻的挥了挥手,表面上看起来仍然是云淡风轻。可是纯子真子的身子轻轻一抖。桌子上的茶碗已经碎了,被他轻轻的捏碎了。赶紧看向他手掌,看到依旧白皙没有任何伤口才放下心来。
“少爷不要动气伤了身子,跟这种人不值得。若是您实在是去不了这口恶气,直接推出去杖毙了就是。”纯子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劝说道。
真子也赶紧在一边而复合:“就是就是,少爷不要生气嘛。”
贺兰敏之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不气,不气。”
莫要说真子纯子两人心狠,也不要说她们漠视生命。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像是从奴隶行买回来的奴隶,或者是世世代代的家生子,主人有权决定你的生与死。就是现在把他拖出去杖毙,官府也绝对不会坑一声的。莫说是如今贺兰敏之的身份,就是普通的富裕人家处死一个家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民不举,官不究。若是有人举报,处死自己的家奴,也不过就是罚谢款项而已不算是什么大事。
而且贺兰府上的势力越来越大,随着势力越来越大,难免会有一些消息的传递。有些暗地里的消息就一直是真子纯子负责的,洛阳的这件事说来也算是她们两个失误若是真的追究责任,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她们两个的责任也小不了。
“御史台的御史,吏部的给事中...这些人都是物品的官员。我不气,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上,还需来我的府上看一个家奴的脸色。”
贺兰敏之是真不明白,自己刚刚出仕没有多长时间,而且还是得了太子这边儿的半闲职。整个大唐有那么多的豪门贵胄,这里又是七家五姓的盘踞之地。什么时候,自己的一个家奴竟然可以在这个地方,公然的向朝中五品官员收受贿赂了。
看着贺兰敏之皱着眉头向是真心不知道的样子,真子和纯子都有些惊讶,相互对视一眼还是决定由纯子解释。
“少爷,您这可能是有些蜡烛下边儿的黑影儿,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了。如今的咱们家有几个五品官儿来巴结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洛阳之地又是官弃之地,慌不择路之间来咱们府上跑官儿多正常啊?”
听着纯子的话,贺兰敏之更是疑惑不解。
“这里是七家五姓的盘踞之所,我自问这两年随着皇后娘娘,咱们府上是发展的不错,可是也没到了能跟他们掰掰腕子的程度,为何这些人不去卢家,郑家,或者是崔家。反而偏偏跑到一个连我都没亲自见过面的家奴身上下赌注?”
“嘿嘿,不是他们不想去,是他们去不了。去了人家不要他们,也不会让他们进门儿的。”真子在旁边儿插了一句。
贺兰敏之反应过来了,七家五姓发展了千年,对于各种各样的情况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跑官这些事情,本就是官场上的惯例,用钱平事儿。但是七家五姓一向吝惜自己的名声,自然不会相助这些他们本就看不上眼的寒门,或者是小家族的子弟。而且高门难进,他们也不会得到什么帮助,反而会被奚落一番。
那些个微微有些势力,落了难的,被七家五姓看重的人。往往更能明白朝中的局势,反而是不希望和他们走的太近了。
自己这里就成了最好的选择。皇后的外戚,自己又被高宗看重,母亲被敕封了韩国夫人。在朝中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能够在皇上面前说上话,重臣都得给自己个面子。在他们看来,自己始终难以解决的事情,到了自己的这里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而且,自己不像是七家五姓,或者是关陇贵族那样有那么多的牵扯。愿意投靠的,正好借着个机会。不愿意投靠的,花了钱平了事儿,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