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提亚见少年在凹洞里待着不动了,有些焦躁地乱走了一会儿,最后悄悄地爬到凹洞上方覆盖着冰层的岩石顶,悄无声息坐在那,侧耳倾听凹洞里轻缓的呼吸声。
他听着那轻缓绵长的呼吸和少年沉稳有力的心跳,暴躁不安的情绪似乎因此得到缓解,竟然奇异地平静下来。
关山越知道拉维提亚就蹲在自己头顶的石头上,他闭着眼抿唇笑了一下,然后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温度很低,关山越不能睡太久。
他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饿醒了,前一晚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完了,现在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他抱着泰阿剑从凹洞里出来,发现拉维提亚不见了。
关山越当下有点心慌,没心思找吃的,连忙去找。
他没走多远,就听见有野兽凄厉的嚎叫,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顺着声音找过去。
不远的一处冰沟边,一只浑身银白的雪狼被人扭断了脖子,耷拉着脑袋倒在冰面上,旁边另一只雪狼也没逃掉,拉维提亚正踩着它的腿,打断如法炮制,扭断它的脖子。
“拉维提亚!”关山越眼睛一亮,连忙喊了一声。
拉维提亚抬起被溅满鲜血的脸,突然一愣,随即扭过头去,似乎有些不愿关山越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却直接支配了他的身体——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如此血腥不堪的一面。
见少年朝他走来,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收回脚,茫茫然地站在一边。
断腿的雪狼一被松开,立刻踉踉跄跄地逃走。
拉维提亚没有管逃走的雪狼,而是盯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关山越,见他越来越近,忍不住别过脸,后退了几步。
鲜红的血沾染了他蜜色的皮肤,顺着下颚流淌凝结,从关山越的角度来看,好像他的脸被人划破流血了一般。
这让关山越心里一惊。
“拉维提亚,把脸转过来。”关山越轻声唤道,“我就看看,不会碰你。”
拉维提亚置若罔闻。
“拉维提亚。”关山越又叫了一声。
拉维提亚动了动,别着脸,将死去的雪狼一脚踢到他面前,砰地一声落下。
“吃!”他口齿清晰地发出这个字。
关山越一愣,“你刚才是为了给我打猎?”
拉维提亚沉默了一会,又说了一句话,“你饿了。”
关山越眼睛发酸,带了点泪光,锲而不舍地朝他靠近,“拉维提亚,你记起来我是谁了,对不对?”
拉维提亚脑中正进行着激烈的交战,混乱一片的脑子里不断出现他和关山越相处的画面,不断出现他叫关山越殿下的声音,但是挖心刻骨的痛疼潮水一样在血液里涌动着,打乱了那些画面,影响着他的思考能力。
他咬牙站着不动,脸色变换不停,最后在关山越将要碰到自己的那一刻,猛地跳出十米多远,弯腰蹲下身,抱着自己的头低吼。
关山越的手落空。
他看了看泰阿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结束拉维提亚的痛苦。
拉维提亚的手紧紧扣进冰面内,浑身肌肉绷得像石头,整个人都处于极其危险的状态。
“拉维提亚,让我帮你。”关山越一边轻声呼唤,一边快速靠近他,“我会帮你,让我帮你,就不会再痛了。让殿下帮你……”
拉维提亚抬起满是汗水的脸,五官因为疼痛纠结在一起,显得既凶恶又暴戾。
然而他的眼神却是茫然无害的,甚至还从齿缝中吐出两个字,“殿下?”
关山越的心像是沉入大海,闷沉得喘不上气。
他忍住眼中的湿意,在拉维提亚面前蹲下。
拉维提亚表情纠结,身体快于大脑,抬手抓住他的脖子,虚虚卡着,就是用不下去力。
关山越用衣袖将他的脸擦干净,然后说:“拉维提亚,我要帮你把泰阿剑放回去,你要忍住。”
拉维提亚的手指颤抖不停。
“我知道,你一定记起我了。”关山越仰着头,将泰阿剑竖起,然后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拉维提亚的胸膛。
拉维提亚的手微微收紧。
关山越有些难受,但还可以呼吸。
“忍住!”关山越一狠心,猛地将剑抬高,刺向拉维提亚的左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