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昭在心底冷冷一笑,看来大夫人是要打压自己到底了。
一个前世不断打压庶出子女,在自己成为太后斗争牺牲品时隔岸观火,却又坐享其成的女人,不会那么傻。
于是沈淑昭落泪说道:“长姐殊丽艳容,三妹贤淑有孝,太后见了定会喜爱不已,淑昭愚笨恐不能入太后之眼,只有专心侍奉于祖母和大夫人。”
老夫人的目光微微滞住,思索不过片刻,握住沈淑昭的手复而说道:“傻孩子,对于太后来说只要有这份心意即可,明日你且跟着大夫人好好进宫就是。”
一旁的沈孝昭气得暗地里直捏紧了秀帕。
此时大夫人望向梨花带雨的沈淑昭,虽然大夫人面上挂着和蔼的微笑,眼神里却是暗含着对她无声的冷嘲。
被老夫人紧紧握着双手的沈淑昭,抽出一只手拿着娟帕擦着湿润的眼角,面容上是忧虑的,内心里却轻轻的笑了。
这几年相处下来,老夫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她最清楚。只要戳到老夫人心里的担忧,她就一定能去成。
而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太后。
但是老夫人的怕,并不是畏怕,而更多的是夹杂了愧疚地害怕去面对。
那是她心里的软肋。
而这件事情,也是沈淑昭多年服侍太后才知道的。
大夫人只得讪讪开口:“这样更好,那么就只差等定好日子了。”
这样一来,这件事也算一锤定音了。
待人闲聊的也差不多,老夫人便都打发她们一一散去,自己一人坐在空落落的寝房里,唯有身后的张妈妈拿着一把犀角碧玉梳,轻柔地为她梳着满头寸缕白发。
原本充满笑语的房间,现在显得十分空荡。这时老夫人突然黯然开口道:“你说,她是不是还在恨我?”
梳发的动作微微停了下来,半晌后张妈妈才安慰道:“夫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提起也只是徒增忧伤。”
“她怎么会不恨呢……”老夫人看着铜镜里自己满是愧疚的愁容,接着说:“当年是我在她封后的时候把青婉送进了宫,她怎能不怪我。”
张妈妈叹了一口气,当年太后初封皇后的时候,因着老夫人把亲嫡女送进了宫,而与老夫人产生的心结,像千张蜘蛛网一样缠于心头,旁人无法轻易解开与劝慰。
老夫人慢慢接着说:“三十年前我把两个女儿送进了宫,如今那个曾恨我要把亲生女儿也送进宫的女儿却要我的三个嫡庶孙女入宫,唉,你说……这一切是否都是孽。”
闻言张妈妈也是心下一酸:“那年是先帝钦点的青婉秀入宫,老夫人您也是没有办法啊。”
在言谈间老夫人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雪白素锦缎盒,苍老的手于上面慈爱地抚摸着,像是在抚摸爱女的脸颊。
“今早我看见大夫人的神态,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她一心想要庄昭为宫妃,却不知道那皇上的萧皇后听闻狠毒善妒,使得宫中鲜有妃嫔与皇子,人人皆畏之,她背后的势力更是权倾朝野的萧丞相。庄昭和孝昭从旋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更何况还有太后侄女的身份,她们哪里经得起后宫那些人的算计……沈府里那些小打小闹的手段,到了后宫里面,根本不值一提。”
听完老夫人的话沉思了片刻,张妈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夫人既不想要大夫人送女入这个染墨缸,又为何要把三秀也带进去?”
“你知道的,”老夫人摇了摇头,“淑昭这个孩子心地仁善,外面都赞她菩萨心肠,名气盖过了她大姐,庄昭是大夫人的长女,大夫人不喜欢她,我这个老骨头又不是感觉不到,倘若哪一天我撒手了,淑昭这孩子只怕日后会难过。她那么仁慈,太后定会喜欢,不如就让她先跟着太后,我不求她嫁给皇家,只要能有个不错夫君,当一个正室我就欣慰了。”
对于沈淑昭的未来,若失去了自己的庇护,这个可怜丫头不是做一个名门贵妾,就是普通官家的继室,老夫人已经尽自己全意为她想周全了。
不过只要一想到大夫人今天暗自的欣喜,老夫人就愁云上了眉头,在老人家眼里,太急于攀皇附贵也是一种不省心。
“唉。”
于是一声声叹气久久在老夫人里的房里响起,不曾散去。
那边在老夫人院门口散去的众人,大夫人领着两个女儿与一干众仆,眼皮也不抬一下,直接从只带着两个婢女且柔柔行礼恭送的沈淑昭面前,风风光光的走了过去。
等大夫人一行人回到自己院里的正厅,沈孝昭直接挽过大夫人的手面露欣喜道:“阿母,太后的生辰宴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皇上了?”
那大夫人斜倚在花梨木交椅上,姿态比之前更随意了几分,听得她气定神闲道:“那是自然,下月虽是皇家宴,但你们一定要将‘德礼’二字记于心头,举止更要比平日里注意。”
“女儿当然明白,”沈孝昭愉快的扬起笑靥,神采间充满得意,突然似想起什么,一瞬间眼神又愤怒起来,“女儿不懂……为何老祖母如此喜欢沈淑昭?装腔作势一番就也可以入宫了,如果太后没有说要所有适龄秀入宫,去皇宫城赴宴这种事情怎能轮到她一个庶出头上。”
大夫人饮了一口茶,一提到沈淑昭她的眼神就冷了几分,说道:“好女儿,你可要记住,那是一只会卖乖的悬狸。”
会卖乖,那是因为沈淑昭只有在老夫人面前才会叫自己作母亲。
不过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