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让琳跟夏团长一起去日尔墨斯号,我还是不太放心。”齐骁骁蹙眉,注视天边一个汹点逐渐没入遥远的大气层,再也看不见。
谢小颂埋头捣鼓药剂,她正要说话,基伦·李抓会,控诉道:“为什么要把老大赶走?都说了让我去就可以了,还非要硬塞个奇怪的女人过去。”他充满敌意地瞥向齐骁骁。
举起试管用力敲打熊孩子脑袋,谢小颂没好气:“我们这是准备去营救你亲爹,让个外人为你出头,冒风险出生入死,你好不好意思?我把他支走,也是留一条退路,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还能有人给母亲捎句话。”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这次行动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她从决定潜入联邦尽力营救父亲的那一刻,就有抛却生死的决心,但是她不知道弟弟有没有这个觉悟,更何况还有……
“那他呢?这里还有另一个外人!”基伦·李不服气。
齐骁骁忍俊不禁,脸颊梨涡浅浅一现。
基伦·李恼恨地瞪着他,看他理所当然地朝姐姐身旁一坐,手环上她腰间,而姐姐也顺势靠在他肩上,聚精会神完成手上的药剂制配。
谢小颂撇嘴,他们两人亲密的姿态不言而喻。
他为了自己,千里迢迢赶来联邦,甚至不惜发动自己手里的王牌秘密力量,全部调动起来,冒着暴露的风险,为她奔走。谢小颂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不感动?
她了解他无声地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态度。
他会跟她在一起,无论生还是死。
无声地,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基伦·李被秀了一脸血,蹲到角落准备他那些小巧刁钻的道具,一边打磨三棱尖刃一侧的血槽,一边小声嘀咕:“知道你不是外人,是内人行了吧?哼,为什么不能让老大也成为我的家人啊,他就像是我的哥哥!偏偏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奇怪家伙,头发颜色招摇得要命,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啊,真骚包……”
“基伦·李!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会不小心失手,让你彻底失去说话的能力。”谢小颂威胁地举起一瓶颜色诡异的液体冲他晃了晃,这也是她配出来的特殊药剂,与另一种物资混合后会立即变成无色无味的气体,用于解决城主府地牢里的看守,再合适不过。
越是靠近行动时间,谢小颂神经越是紧绷,夤夜时分,她依然无法沉睡,索性披衣而起,爬上窗沿,失神地望向远方。
父亲他还好吗?
自从玫瑰星系保卫战后,她就与亲人们失去了联络。
好不容易离开虫洞,重新回到这个时空,又匆忙赶来联邦,母亲收到她发去的通讯,还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谢小颂自嘲地想,自己真是一个让人操心的不孝女。
“睡不着?”不知什么时候,齐骁骁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
往后看了一眼,谢小颂往后倒,将全部重心都交给他,她知道他一定会接住她。
“怎么能睡着呢?学……骁骁,你能告诉我你第一次上战场的心情吗?会不会也跟我一样,紧张得睡不着觉?”低头把玩他绕上自己腰间的大手,谢小颂轻声问。
齐骁骁想起了几乎被自己遗忘,久远的回忆。
“会。”他声音低沉平和,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那时候我刚满14岁,结束了一年的新兵营训练,作为一名军校特优毕业生,我来到了狮子星系最南端,成为边境守备军里普通的一员列兵。战争来得很突然,一群偷猎者,他们偷偷潜入一颗小行星,试图猎杀捕获那颗行星上特有的一种珍稀动物。我们收到行星上发出的求救信号,没有任何准备时间,立即出发。”
“一开始,我们都很兴奋,终于能有大展身手的机会,每个人都为此热血沸腾。但是当我们真的踏上那颗星球的土地,握住手里的枪支,钻进茂密的热带丛林。我们才真正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与不可捉摸。”
“那里很安静,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声音,丛林里有鸟类的鸣啼,还有虫类的叫声。偶尔还有某些生物滑过树枝,带来一阵沙沙响。直到一名同伴被密林里射来的子弹狠狠击穿,亲眼看到血腥和杀戮在自己眼前发生,我们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学校的模拟战场,而是真正收割生命的沙场。”
随着他的讲述,谢小颂紧张地握紧了他手。
“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数量还要多,他们装备精良,又是非常熟练而狡猾的偷猎者,在丛林里简直是如鱼得水,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一个又一个同伴倒下,通讯器里的声音,最后逐渐只剩下我和队长。安静得可怕,更可怕的是,你不知道下一刻,敌人会从哪里出现,丛林里除了你自己,一切都可能潜藏着杀机。”
“没有人知道我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王子殿下,他们只知道我是一个列兵,一个新兵蛋子。他们甚至不会因为我的身份特别而格外高看我一眼。在军营里,我们会开玩笑,一起训练,一起站岗,一起抱怨食堂的面包硬得像石头。可是他们已经闭上了眼睛,永远不会再站起来对我笑,跟我说话。”
“我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个。”
“我不想死,小颂……只要可以选择,没有人愿意死,我看见他们的尸体,有些人的眼睛还没有闭上。我从他们空洞的瞳孔里读到了对生的渴望。我不敢多做停留,收起他们遗落的弹药枪支,处理掉一些不适合自己携带的武器,避免它们反过来对准我。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