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连着两日都腻在内院的陆舞宁那里,说来也巧,陆舞宁总有意无意地同她的庶姐姒宁提起水澜无映,据说这几日他来“拜访”陆山宁时,常常被冠阳侯叫去,我也就装着好奇,并旁敲侧击地打听水澜无映这十年的事情。谋硐螅甚至连我和他当年的事都不知道r舶眨她那时年纪尚幼,没有听过也是应该的?
虽说两日下来收获寥寥,到底聊胜于无。
他成了永罗朝最强的疾羽军的军官,水澜家在疾羽军中向来威望很高,但如此一来,他的举动水澜家的掌权者都会知道,要在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是难上加难。他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但看他出面代表水澜家参加冠阳侯长子的婚礼,又不像在族中完全失了势。难道他已有了自己的力量?
最讽刺的是,他始终没有成婚,也没有得到水澜家家主继承人的位置。
当年他接受白芷,无非是因为白芷愿倾其所有助他,而他急于求成,不愿再将时间耗在我身上,随后便像以物易物的交易,他拿不值几个钱的怜惜,换得白芷的一片冰心,拿我的命,换得他在我这从未得到的东西。
他没有娶妻,旁人虽百思不得其解以致众说纷纭,我倒能说出个一二来。想必在他的眼里,婚姻亦是可以拿来交换的筹码,他要娶的女子能带给他的是一个家族的力量,白芷出身卑微,能给他的已是不够。又或者,当年他纵有白芷襄助,却还是没能如愿。
看来水澜家的世子之争已陷入胶着了。
他刻意与冠阳侯府交好,大概是在寻求军中助力。
我心中却焦躁起来。这具身体资质很好,要成为无痕那样的强者也并非不可能,可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我没有自己的势力,同水澜无映的煊赫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更遑论其他。
我忽然想到了无痕。
忽然想到我对他的了解,竟有大片大片的空白。他的身世,家族,师承,过往种种,我都是茫然。但复而又在心里笑起来,我之于他,不也同样陌生?他不清楚我的来历,身份,甚至姓名,这几年来也从未发问,我和他如同商量好了似的,对关于自己的一切缄口不言。
或者我们只是在等待一个倾诉的契机。
“沙沙沙”。我无心地拨弄着炉中的香灰,从碧纹山庄带来的婢女正和陆府的丫鬟们在廊下小声说话,青然无痕不在,我也不在小院中呆着,她们都得了闲,聊得倒是很投机,时而有娇俏的笑声传来,身为修灵者的我五感敏锐,嬉笑的内容都落入我的耳朵里,我慢慢伏在案上,静听夏日笑语。
“……这样说来,这花期姑娘模样也好,又有‘将星’的名声在外,配你们大少爷可是够了呢。”
“当然不是了,我们夫人原就不满她是花家的后人,又有‘将星’之名,必定性子强势,怕大少爷受委屈……”
有女子“扑哧”一笑,又道:“别看我们大少爷素来fēng_liú多情,竟是被这位花期姑娘牢牢抓在手心里,夫人经不住磨,这才应了。”
“你们陆府行事倒也有趣,虽说花期姑娘与我们庄主还有无痕公子是同门,情谊不同寻常,却万万没有住在这府里的道理。”
“啐,得了便宜卖乖的小蹄子。”有丫鬟笑骂道,“这里同别苑可是两番光景,就是水澜家的公子也不曾请来住,单是青族脸面大?你家庄主,还有无痕公子,虽带的是青族的贺礼,可同时还有花期姑娘娘家人的身份呢!看着你机灵,怎会连这也不知?”
“娘家人?难道花家只剩这一个后人了不成?”
“也没甚不同了,若不是花期姑娘自小被养在玄门,怕是也逃不过的。”
几人嗟叹了一番,一个声音又响起,像是属于碧纹山庄的一个婢女,缓缓道:“如此,你们这位未来大奶奶算是有了玄门做助力,往后在府里你们可不能小瞧她呢。”
我脸上微微一笑,这些丫鬟们当中倒也有心思通透的。
随即脸色一沉。
无痕和青然竟出身玄门。
玄门是长洲大陆上最强盛的修灵者门派,实力远远凌驾于栖月、落日两宫之上。无人知晓玄门中到底有多少弟子,相传其门下之人遍布长洲,为世人所知的,大都是于千军万马中取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之辈,都是长洲上的传奇。
然而玄门不属于永罗朝,不属于任何一个世家。玄门更像是修灵界的执法者,历朝以来于天下大乱时,止不义之战,伐无名之师。
玄门意味着很多。
它在数千年来的无数纷争中保持中立,但无论何等浩大的战局,一旦玄门选择插手,作用便如同消弭两个蚁族争端的一场大雨,这样的实力无疑是最令掌权者不悦的。奈何大多时候玄门都是缄默地置身事外,神秘又不可侵犯,令人无从下手,于是渐渐地,仰视玄门便成为一种本能。
对于花期来说,她不可能指望玄门会理会她在陆府的庶务,她所倚靠的是外人对玄门的忌惮,只消这一桩便很是受用了。
从前也我未曾深入地了解过玄门,因为栖月宫所行之事并未触及玄门的底线,两方自然也就井水不犯河水。
我曾同谷幽谈及玄门,那时的谷幽总有异于常人的见解,她说,既然玄门对长洲的战火的态度不是始终如一的,可见即便是玄门,也一定有其掌控者,一定有掌控它的某种方式。
我如今才知道,原来玄门也是收贵族子弟的,只是不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