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舟是第一次见沈廷钧,虽然不知道这是一位比他更资深更本质的魔修,但凭同类的感觉,敏锐地感知到这是个比白棠更不好相与的修士。
白棠拿了他的命魂,未来也会有很多事交由谢舟来办,所以,她和沈廷钧的关系没有对他隐瞒。谢舟知道后,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你把敛息诀给他了?”坐上车子,沈廷钧以前头谢舟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他自身修炼的心法太差,境界又低,不把敛息诀给他,恐怕连个入气的小修士都瞒不过。”
沈廷钧的目光从后视镜中对上了谢舟的双眼,后者从上面看到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感波动,看过去就像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潭,而周围环绕的只有黑色。
谢舟猛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握着方向盘的手,手心全是冷汗。他克制住心底升起的心悸,凝神看向前面的马路。
沈廷钧这才漫不经心地从后视镜上离开,侧头看向白棠,对方勾着唇角,表情了然。不由放柔了表情笑了起来,“这你倒不必担心,我瞧那两派的修士只怕也没有望气诀这东西,只要他不动手,他们就不会知道。”
谢舟听得心里一紧,他怕白棠会把敛息诀收回去。敛息诀这秘法,没有的时候不觉得,学了以后才知道拥有一门敛息的秘法做起事来有多方便。只要不在动手的情况下,他可以如入无人之地地在云霄宗任何地方查探资料。
至于,如何把他记在脑海中的秘法收回去,谢舟对白棠的手段没有任何怀疑。
谢舟的这点小心思,在两人元魂强大的感知下一目了然。白棠知道这是沈廷钧的故意为之,而目的不是敲打,也不是震慑,不过是不喜欢她在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身上放太多心思。她便笑着没有接他的话,转而对谢舟问道:“到驻地需要多久时间?”
谢舟暗中松了口气,“那边都是山路,只能开到山脚下,大概要开一个半小时。”
白棠往窗外看了一眼,沈廷钧在旁边轻声地问:“累了?”
白棠回过来睨了他一眼,这一路都是坐的交通工具,她又是筑基期的修士了,怎么会因为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就感到累。只是看到沈廷钧调整姿势,一幅让她靠在肩膀上小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如果不是时间不方便,我还想和你一起试试电视上的逛街、看电影。”沈廷钧靠着她的位置坐近了一些,“约会这个词,我觉得还不错。”
白棠失笑,最后还是往他的肩膀上靠了过去。身体一贴近,沈廷钧就顺起了她的长发,顺着顺着,语气上有了一丝淡淡的叹惜:“这次走得匆忙,忘了给你带几支玉簪过来。”她同其他的女修士素来不同,不爱戴多几样华贵或是精美的头饰,一头青丝总是一只玉簪盘定。那些年,若不是他坚持,只怕头上的玉簪也会素雅简单到极致。
他一说,白棠也就想起了对方送她的那些粗看素雅,细瞧就精致得不行的发簪,眼里多了几分温柔。哪怕和她断绝了师徒关系,隔上一两年,总会派人将他新制的发簪送来。“这里的人都不用这个,你便是送我一打,我也戴不上。”
“回去了,自然用得上。”
“那就等回去了,你再送我。”
“好。”
两人说得随意,谢舟在前面听得心神静不下来。他原本就是极为聪慧的人,不然也不会只凭一介散修留下来的功法和几块灵石,就能自学摸索到入气。两个人的对话,粗粗一听似乎就是些家常闲聊,但是仔细一琢磨,里面透露出的消息简直惊人。
谢舟不敢相信,然而,他和正派修士受到的教导不同,他得到的传承除了一本心法,一些灵器灵石,还有一本对魔修的小介绍,都是千魔老祖耳闻得来的,是真是假,谢舟也不知道。但是,里面提到的一个比较特别的手段,对他而言极具诱惑力——夺舍重生。
如果知道这种手段,那等于他就多了一条命。
而现在,谢舟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两个信息,其一,沈廷钧以前用的不是这具身体;其二,两个人是从其他地方来的,那里可能会有大批的修士,而且环境资源上,和这里大不相同。
可这可能吗?谢舟回想起白棠年纪轻轻却拥有的手段,沉默了。
到了目的地的山脚下,白棠睁开了闭着的眼。走下车,她就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不但有灵气的波动,还有阵法的波动。
白棠能够感觉到的,沈廷钧当然不会感觉不到。他走上前和她并肩,垂下的手手指微动,少刻,开口道:“在正东南方五百米。”
谢舟刚刚迈下车的脚步一顿,对方说的位置正是他上次得到的正确方位。“大人说的没有错,那一处便是丹门的驻地。”
“带路吧。”
“是。”
三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五百米的距离一眨眼就走到了。
到了地方,谢舟拿出一支玉笛,一边解释道:“上一次和主人通讯得有些急,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主人。两个月前,就是丹门和剑门这次招收弟子的日子,顾琛和袁勋都被收入了剑门,丹门这边,属下的人恰好被招了进去。属下现在就用我和他之间的联络手段,将他叫出来为主人提供些丹门的资料。”
“就凭你这支玉笛?”沈廷钧问的陈述句,语气也不见一丝半毫的不屑,却让谢舟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了那份理所当然的看不上。“只怕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