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数十年来,为数众多的“高人”纷纷前往神农山祭坛,想一探究竟。
可想尽办法,死伤者无数,却根本无人能入。
如此一来,慢慢的外界就相信了,也就与墨家人一样,等着墨家找到他们的新钜子。
强大的武器装备对一个王朝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不仅是上升国力的基础,得其强大之力,更可以横扫天下,建不世伟业……所以,为了一个并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千字引”,无数人前赴后继,南荣、珒、勐,西越等国,对墨家又敬又怕又想笼络又想控制——这份爱,很复杂。
桂花林里的雨还在下,比刚才似又大了些,有零星的几缕飘入檐下的桌几。
可桌旁的两个人,却久久没有走棋。
墨妄看着被雨染湿的桂花林,仿佛看见一个血雨腥风的时代再一次来临,钜子的出现,让它正以无人可阻的力量,把他们这些人卷入其中,烽火尽处,墨家需要肩负的责任,他不敢或忘。如此,他们守着千字引,是为天下苍生计。
申时茂看墨妄默然不语,慢吞吞从钱袋里取出六枚铜钱,把棋筒中的棋子倒出来,将铜钱置入棋筒捧在手心。
“老朽卜一卦。”
他闭目静心,冥想片刻,一只手封住筒口,虔诚地上下摇晃了数次,慢慢地,倒竖棋筒。
六枚铜钱一个个倒出。
正面为阳,背面为阴,这是最简单的金钱卜,源于周易八卦,大概意思是以阴阳八卦之数理,用于预测所问之事。
墨妄看申时茂眉头拧起,问他:“申老所问何事?”
申时茂道:“天道、王道。”
墨妄拿起一枚铜钱,置于眼前,以铜钱孔看雨下桂花林,声音悠然:“天下事,非大圣大贤之能,无所悟。天下割据,王朝鼎立,宇内不稳,天道已误,王道也落。莫非申老认为天有机授?”
申时茂点头感慨:“自前朝末天下纷争始,这二百年来,王朝更替频繁,现南荣又遭珒人之祸,国无鸿儒,世道维艰,民心图利,四处遍及蝇营狗苟之徒。依老朽看,乱世末,已到江山一统,王朝转盛之机。”
分久合,合久分。
天下大势,从衰转强,莫不如此。
墨妄看着他脸上的皱纹,久久不语。
申时茂翻开棋筒,一字一顿,慎而重之,“在这契机之前,当有雄主立世。”
“雄主?”
墨家历经数代,鸿鹄之志不灭,无不想拥雄主而治天下,兼天下而治苍生,这是墨家人的宗旨与希望。
可这天下久乱,何以为治?墨妄不以为然地笑:“南荣数代君主懦弱无能,何来雄主?”
申时茂把六枚铜钱一一合拢,又装入自个钱袋拍了拍,微微一笑:“天道将至,左执事可静观也。”
——
入了秋,一日雨,一日寒。
墨九半梦半醒间,身上凉飕飕的,脑子也迷迷糊糊。她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睡着了,眼前有一个女子孤零零地站在阴山皇陵,那里的空间充斥着热腾腾的雾气。雾气之中,皇陵的石壁上,有一行字。
“金戈铁马豪情战千里,江山如梦爱恨皆成空。”
字一个个入脑,很清晰,就像放在她的眼前一般。
可那个女子,她分明只能看见背景。
“是谁在哪里?”她冲那个女子喊。
没有人回答她,那女子还在一步步往前走,速度不快,却坚定。
她心脏微微一缩,又拔高了声音,“你是谁?你在那里做什么,快回来,有危险!”
那女子依然固我,就像听不见,一直走到石壁之前,她才转头看了一眼——墨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那个人墨九,是前世的她。
她一个人在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想喊住梦里的“自己”,却喊不应她。她好像在找人,找了很久还在原地绕圈,直到墨九眼睛都乏了,她才累了,巴巴地望着入口,“怎么办?出不去了。”
墨九看得见她自己,那个梦里的自己却看不见她,一种绝望的恐惧感,让她额头的汗都滴了下来。
这个时候,有一个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双手钳住她的双肩,“九儿,我等你很久,跟我回去吧。”
“不,我在哪儿?”墨九看不清面前男子的脸,但觉得他好熟悉,熟悉得好像昨儿才见过一般,她又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梦里?”
他墨发轻扬,长袍拂地,轻轻笑着,似乎很高兴重新见到她,却不答她的话,只紧紧握住她的手,走向那皇陵机关,下面的石梯深不见底,像缭绕了云雾一般,幽深恐怖,她想抽开手,他却紧紧抓住不放。
“不要怕,九儿,我们回家。”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昏暗之中,她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不要!”
蓝姑姑冲进来,“九姑娘你怎么了?”
梦中的情形有些迷茫,地方像阴山皇陵她穿越之前的画面,可感觉又像她在冰室依偎着萧乾走过的那条路——好诡异的梦。
墨九盯着蓝姑姑担忧的脸,甩了甩头,将十根手指插入绫乱的发丝挠了挠,“梦见我又被大夫人罚了。三天不给饭吃,可饿死我了。”
蓝姑姑:“……”
连做梦都在与吃战斗的墨九,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她昨儿做的一坛泡菜入了味没有。
遮开盖子,很香。
她拿筷子戳了几下,捞出一块,尝尝味道不错,笑眯眯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