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浣濯的少女,显得格外幽清明净,出尘无瑕。那雪后初霁般的气息,袅娜一缕若隐若现的柔柔情意,空气莫可名状地流漾,直渗入少年的神魂之中。那一根心弦,拨动的不再是这个世界存在的音色,而是夜空最高远、最高远处,曼妙的无数落英。
不疑仙境已相见,此心依稀乘星槎。宁听雪本就是婉约纤妍的女孩儿,由得这满天繁星的敷华,更增添几分朦胧绮媚,少年失魂落魄,不知此处是何乡,也就怪不得他了。
少女的视野之内,仿佛罩了重重薄雾,掩掩映映,前方看不真切。恍惚风轻夜的长袖动了动,眼脸儿赶紧半遮,螓首微低,心头一只小鹿在乱蹦乱跳似的,羞赧期待:哥哥该抚抚我的脸了吧?
这般一想,吐息如兰,自己都觉得自己虚泛的没力气。
少年的手,抬起了,不敢伸过去。停在空中,又不愿收回来。半晌,娴雅如宁听雪者,亦暗恼道:“手都牵好多回,这还不敢。胆小鬼的哥哥。”忽觑见寒儿探出头,偷瞄她的眼睛,顿时失了方寸,搂住小狐儿,语气紊乱地说道:“寒儿、寒儿,我们下山,我们下山。”
人的一生,回首前尘往事,大多觉得最美事物,美不过初恋情缘。而要真正说出个所以然,除了一番蹁然浮想,能够道出美在哪里的人物,少之甚少。初恋之缘,懵懂之情,美妙的是感觉,无论随波逐流多远,纯洁如故,永远梦魂牵绕,大概便是它最美的原由。
宁听雪一只脚跨空,惊的尖叫,退了回来。嘴角上扬,一弯俏皮的笑痕。
腰间,一只手轻巧搂住,少年带着她和寒儿飞身而下。驭风之术,上左青山费劲,下左青山,则轻而易举。这振衣凌风,而不知风乘我焉,还是我乘风焉,飘飘洒洒,逸兴遄飞,痴于情思的少年男女,却只感受到身畔之人的味道。揽在纤腰的手心温润如玉;娇慵依偎在肩头的髻影,暗香盈人。无须诉之言语,便心心相印,夫复何求?
无骊观外,莫问情形单影只,支颐凝坐。风轻夜的足尖堪点地面,莫问情视线直朝观内,喊道:“啊,宁前辈……”
宁听雪手肘横摆,推远少年,碎步踉跄。
只听那害人精笑着继续说道:“……躲在里面。嘻嘻,估计就是怕看见某个女孩子家家情意绵绵的样子。”
接下来一段日子,风轻夜沉浸于李拂剑的剑意,流风剑法修炼到了第六式,再无进展。借机捡一些云梦大世界超级宗门的绝学,如丹霞道门的“霞逝紫光剑法”、太虚玄宗的“落星剑诀”、曲阿山的“天机一梦剑法”修至圆满之境,来自烂泥山半刹寺的“禅那即心剑气”亦然小成。特别录制一枚无骊观剑道的玉简,交与闻人君子。
清风、明月的剑法修为,势如破竹。月余,两人联手,竟和宁听雪斗上二、三十招。风轻夜传授剑道的法门,犹如刻了一个剑法世界在他们识海,只待领悟和演习,百十年后,清风、明月自当迈进一流剑道高手之列。众人惊奇两个小鬼的剑道进展,暗中琢磨,自己一身所学融汇玄妙韵律,修为见涨之速,并不亚于他俩。
闻人君子则打心底认定,此即祖师爷留在无骊观的飘渺道机。
石块砌成的“无骊观下院”,座落问心山谷,则在右青山一侧,里许之长。星爷正领着五百余众在谷外操练。所谓操练,乃列为战阵,双手假执长戈,一声一声跟着星爷嘶嗥。每震呼一次,拳心空空的双手,即做劈刺。那规模架式,雷奔涛怒,众山戚戚。
无骊观除恶护法训道:“小子们,做和尚,爷爷光你们屁股。做无骊观弟子,爷爷便惯你们、骄你们、纵你们!捅破天,爷爷也为你们担着、扛着!从这里给爷爷望向过去,这一片天空下面的东西,爷爷带你们都劫来!这一片天空下面的地方,任你们强横霸横!横着走、竖着走,没人敢挡你们的道!”
“听见没有!”星爷吼道。
“弑!”
“听见没有!”星爷再吼。
“弑!弑!”
“只欺弱小,不抢女人!”
“弑!弑!弑!”
每每这等关口,无骊观外的人,便分神无法修炼。听星爷开始的训导,五百余众必成虎狼之师,但最后一句嚷出,料来他们也就比乌合之众好一点点。
容随疏跟在黄箬蓬身后,正好除恶护法率领这即将兵锋荻国修真界的班底,如此俯仰激昂,先是心胆俱裂,再是大为不屑。嘀咕“遇强愈勇,女人也抢,方显英雄本色。岂不豪迈”,这厮完全忘了,那日左青山上,莫问情对他一抹脖子、指四位佛门大师,自己畏惮如鼠的寒碜之相。
黄箬蓬眼光独到,贺道:“恭喜星爷,成就一支不败雄师。”
“哈哈,箬蓬真人,知音也!”除恶护法迎了上来。
“只欺弱小,当然不败。”容随疏埋汰师尊软骨头,但这话,只敢心里头翻来腾去。
三百一十九支长戈,由别远山及以前为炬照尊者的史炬照当即分发。
“爷爷绝不保留三十六路天罡劫夜戈法。谁练到吾现今层次,天下大可去得。那时,脱离无骊观门墙,必不阻拦!”星爷朗声道。
黄箬蓬与闻人君子交接完毕,取一个尺许的玉匣,相送风轻夜:“这霜情银毫,采自云台之巅的古茶树,极品中的极品。公子曾空往一趟云台山,黄箬蓬愧之。今特邀公子,再做云台之游。”
“诺。”
星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