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天气晴朗。
毕竟身处繁华之地,福贵居周边恢复了车来人往的热闹模样,不过因为前日曾经发生命案,灵州使团居住的三个院子门前却保持着冷清,除了客栈的店伙还有使团的士兵,少有人敢于靠近这里,因为地面的积雪早已被铲除干净,却还残留着一些黑红色的印痕——那是前日杀戮之后的痕迹。
当然,这份血色的痕迹能够震慑平民,却阻挡不了涉事相关之人。
日上竿头的时候,石郭两家的大车便满载着粮食向这方涌动——便是前日约定好的粮食换俘虏,石郭两家没那个魄力违背约定,不止因了是灵州一方的武力威胁,毕竟俘虏的家人都是两家家臣之类,一日人心不定就不会安稳,拖得久了,离心离德便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运粮之人是两家所属的佃户农户之类,使团这边自然也有人接应。事实上,这类琐碎的事情甚至根本不需安提亚诺等人出面,随便哪个战士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好手,更不用说罗某人这位需要掩藏身份的大将主。
手下人都在忙碌,罗开先这个将主却不好出面,又不能总闷在屋子里闭目养神,于是,连亲兵都不带,他干脆只带着两只小娘会同几个女汉子一起,去了荥阳街面闲转。
只是很可惜,因为前日下雪,这日又不是市集,除了客栈所处商贸街这一片,真的没甚可以消遣的地方,让人不禁有遗憾之感,只是对于很少有机会这样体验的女娘们,却仍旧是难得的体验。
时间倏忽一下便是将近正午,老罗带着一众女娘又转回了福贵居,只是没有径直返回居住的院落,而是到了福贵居迎宾楼的顶层。
所谓这迎宾楼实际就是福贵居的接待中心,同时兼备餐饮和客房接待的功能,也就是某些场景中伙计吆喝着“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那类的地方。
迎宾楼的一楼陈设称不上奢华,入口几步便是宽大的柜台,余下地方则摆放着还算精致的木质桌椅,三五成群的一些客商之类打扮的坐在那里偶偶私语。
店内领头的伙计一见到罗开先众人,便径直迎上来殷勤地说道:“客官几位三楼请!”
罗开先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知我是谁?就往三楼领?三楼比这一楼如何?”
负责接待的伙计显然是个机灵的家伙,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做了个揖,应声道:“只看客官衣着举止,小的便知客官定是甲字三院的贵客,若无这眼力,怎敢在客官面前卖弄?至于这栈内三楼,皆为东主所设,一层为普客,二楼为富贾,三楼为贵宾,客官居甲字院,自是三楼最佳!”
罗开先倒不在意什么贵宾待遇,不过能够登高望远看看这荥阳古城风光,倒也不错,便略有感叹的回道:“倒是口舌伶俐!也罢,头前带路!娘子,随我身后……”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登上三楼,绕过有些昏暗的转角,一上三楼,便觉与楼下两层大为不同,不说桌椅的细微之别,只是窗户上,便不是泛黄的窗纸,而是浸过蜡的密织白色丝绸,其透光效果远胜于别物,倒是能与灵州的揭层羊皮相媲美,当然,带来的效果也非同一般,除了透光之外,至少视野便大为开阔。
这一层楼的北向位,有一稍高的木台,木台上有两柱细挑铜制熏香炉和一长形条案,条案上面安放着一张常有人使用的古琴,很显然这是一个表演台,台子四周的桌椅只有七八桌,每桌之间的通道都甚为宽阔,桌与桌之间并有精雕细镂的屏风做以阻隔,且屏风可以折叠,这种布局倒是与后世的豪华餐厅有异曲同工之妙。
罗开先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很随性地选了个靠窗的桌位坐下,任凭两个小娘和几个女汉子四处乱转并守着窗口叽叽喳喳,他随手把一颗银豆子扔到伙计怀里,吩咐道:“拿着,催着后厨快点,拣你家的招牌菜送上来,天气寒冷,有什么温热的汤粥也来一些,若是做的腌臜口味不好,可莫怪我不买账!”
店伙面露喜色,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怀里的肯定是带着灵州人印记的精致银豆子,别的店伙也得了几个,他可是看见过,银豆子虽然不大,单凭做工与份量换个数百铜钱绝不是问题,遂忙着殷勤而不失骄傲的回复道:“客官尽管安心,这荥阳城内,咱家的厨子是最好的!咱给你几位选最好的菜肴,包客官几位满意!”
这三楼除了罗开先一行,并无其他客人,所以众人行事也就很是随意。
李姌施施然坐在罗开先身侧,颇为娇憨的说道:“夫君,来日回灵州之后,也建一处这样的酒楼可好?”
“怎么?四娘你喜欢这样的木质楼阁?”罗开先反问道。
“嗯!”李姌用力点了点脑袋,“希尔凡那里夯土屋舍太过粗糙,罗马人的屋舍倒是高大,但未免太过冷清,夏州白城的土楼更是粗鄙,我觉得还是木质楼阁更好,至少足够秀美精致,且冬时摸起来不会处处冰冷!”
罗开先拍拍女娘的小手,坦然道:“四娘,现在说这还为时过早,开封府尚未去过,怎知没有更合你心意的?而且……莫忘了为夫的本事,区区酒楼而已,要建就要最好的!”
虽然还未想好灵州的建设模式,也不是非常熟悉这时代的土木作业,但凭着后世的见多识广,他真的并不担心自己的话语无法实现。
至于李姌,她对自己的男人信心更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继续,只是与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