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桑田是可以确信外面已经没有丧尸的,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被尸鬼解决的丧尸,样子会比被他解决的人好看点吗?
那显然是不会的。
但是桑田一个没有防备,出来时差点被脚下那一堆散发着腐臭的碎尸熏得吐出来。这些在炎热天气里腐臭过的碎肉比起新鲜须肉的血腥气那完全是两回事,就连卓禹只怕也没有见识过,快速地掩住了鼻口。
他诧异的目光从地上那一滩滩恶臭难闻的碎肉移向桑田,似乎只有桑田能够解释眼前的景象——上一次他可以当做那一地碎尸跟桑田无关,这一次却不能再这么认为了吧。
桑田此时好想装傻,好想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从进空间到出来她都跟卓禹在一块儿,要强行赖掉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可是准备装傻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卓禹刚刚无条件的信任——他用绳命信了她。
否认的话又吞了回去,她直视着他说:“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说。”
卓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先回去。”
走出那滩暗红粘稠的血泊,两人脚下都留下一串猩红的脚印。
回去的半路上遇上剩下几只被甩掉的丧尸,那些呆滞迟缓的丧尸在失去目标之后只会沿着原来的方向机械向前或是在附近徘徊,他们稍微绕了点弯路避开,返回去时推车和车上的水还原封不动地遗留在原地。
这回索性卓禹也已经进过空间了,有壮劳力不用那叫傻,桑田于是让卓禹和她一起把水抬进空间。
看着堆在甬道里阻碍了去路的那堆货物,卓禹皱了皱眉。
他拿拇指比了比,“至少要把挡路的这一堆收拾一下吧?”
桑田略囧,这样看起来她是不是会像个很邋遢的人,甬道门口堆得这么乱,只留下一条可以侧身出入的通道,搬着水桶是很难通过的。这种时候也就不要辩解了,赶紧动手要紧。
卓禹看了看临近的两间屋子堆的都比较满,越过货物刚走到深处去准备看一看有没有更多可以容纳的地方,然而入眼就是一张横挂的小黄鸡图案的床单。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蓝条纹和小黄鸡真是不注意到也难。
他正要继续往前走手腕突然被抓住,转头迎上桑田的目光——“卓禹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去掀开那个帘子?”
他真的是很少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一个女孩子,别的女孩也都像桑田的眼睛这么黑这么纯粹吗?
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点点头,“好。”
桑田决定要信任他,就像他刚刚信任她时那样。
她放开卓禹的手腕,“那我们继续搬吧。”
两个人先在走廊上开出一条路,卓禹在空间收纳方面也是专门训练过颇有心得的,愣是把那些货物都塞进了一个看起来本来就很满的屋子。
“下次其他屋子也好好整理一下,应该还能腾出不少空位。”
他这样说着,桑田顿时就感觉有指望了,这个壮劳力算是自告奋勇送上门来了。
空位准备就绪,两人开始一人一桶往空间里运水。然而桑田没有想到的是她不过是摆个水桶转身准备带卓禹一起离开空间时,却看到他站在牢房跟前,手上已经掀开了小黄鸡的帘子。
那一刻桑田头脑里短暂的空白,明明他是答应她的——
卓禹站在牢房外,手里抓着小黄鸡的帘子,尸鬼就站在他面前,两人面对着面,连他那半张只剩白骨的脸都一览无余。
桑田几乎以为那一刻的时间静止了,连她的呼吸也停止了。
直到卓禹把脸转向她说:“这就是你藏着的秘密?”
桑田没有回应,她的沉默大概已经表达出了她的不满,目光瞬间带上了几分疏离。
“抱歉,我知道是我自己答应的。但是我不能任由身边留着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隐患。”
卓禹说的很诚恳也很坦白,桑田心里一半知道他说的没错,放任身边留着一个一无所知的隐患有时候跟自杀没区别,卓禹不是那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但是她心里也有一股无法压抑的埋怨——
“如果不能做到,就别答应。”
“如果不答应,我连一探究竟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她怎么会认为卓禹能依约不去探寻呢?放任身边存在一个似乎十分强大而又残忍,他却琢磨不透的东西。
这件事是她自己太天真了,或许一开始她在潜意识之中选择了温扬而不是卓禹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卓禹是个无法揣测和掌控的因素。
桑田看着他,“那现在你想怎么样?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吗?”
卓禹还没有开口,牢房里的尸鬼就伸出手——“这件事,你是不是忘了先问问我怎么想的?”
尸鬼的手伸向卓禹,尽管卓禹从一开始就很谨慎,保持着距离没有靠牢房太近,此时见他伸手也还是忍不住又退了一步,确保自己在他所能碰到的范围之外。
桑田的心也瞬间跟着提了起来,脑子里已经出现了“灭口”两个字,她觉得尸鬼不会去做那些虚张声势的事,忍不住出口制止:“别伤他!”
尸鬼的手已经伸到卓禹面前,他没有碰到他,在相隔几寸远的地方停住,下一瞬间,卓禹突然从空间里消失不见,随之消失的还有尸鬼。
桑田脑子里骤然意识到,在空间里尸鬼离开不了他的牢房,碰不到卓禹。所以他把卓禹踢出了空间,追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