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茵在床上躺着睡了一晚,祝文安在床旁坐着睡了一晚,说是怕挽茵想起夜腿脚不方便,挽茵大怒,她就算起夜也不可能让祝文安帮忙啊!变态!
两个人在充满死人的客栈里住了一晚,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外人知道了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祝文安就算了,本来就生活在江湖的风口浪尖,这种情形司空见惯,挽茵纯粹是成长经历太坎坷,都怪青榜,尤其是穷奇,总是刚完成任务拎着人头就往挽茵的药堂跑,导致挽茵对单独一颗孤零零的人头特别有亲切感,挽茵早就对穷奇说过他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对她的身心成长是很不利的。
“醒了?睡的好么?”
挽茵刚睁开眼,就看见祝文安贴的很近的脸,挽茵伸出食指,抵着祝文安的额头将那张脸推远。
由于挽茵腿脚不便,收拾行李的事情全都落在祝文安身上,挽茵坐在床边,晃着脚指挥祝文安:“这床被子还不错,都装马车里带走,还有茶壶,我正好忘记买了,要不再带一把凳子?万一想坐在树荫下乘凉呢。”
“挽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特别适合打家劫舍?”
“我这不是精打细算嘛,我就带了那么点盘缠,现在我们要两个人花。”
祝文安扔了一个小袋子给挽茵,挺沉的,挽茵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的伙食费,你还满意么?”
“满意,满意,”挽茵乐滋滋地把银子都摸了一遍:“你真要跟我去西陵?一言堂怎么办?”
“本来我也并不管什么,日常琐事小柔都处理得很好,我在与不在对一言堂没什么影响。”
挽茵差点忘了,他是个挂着掌门名头游手好闲的家伙。
挽茵的目光在房间里寻寻觅觅,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值钱又方便携带的东西,床角有几个黑色的小点引起了挽茵的注意,仔细看发现是一堆跳蚤的尸体,而且还有水分,是新鲜的尸体。这间房里是有跳蚤的?昨晚她睡的很踏实,一点都没被跳蚤咬到。
“祝公子你……昨晚一直帮我抓跳蚤?”
“不用谢,你是病人,得好好休息。”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配一副低毒性的毒药,伤害不到人体但能毒死跳蚤。”
“……你为什么不早说,一晚上抓得我手酸!”
“不过,谢谢。”
这一声谢谢脱口而出,当挽茵发觉的时候,已经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飘进祝文安的耳朵。
祝文安将挽茵从床上抱起来:“走吧,趁着天亮多赶一段路。”
“我的马和马夫都死了,这附近哪里有驿站?”
“你就老实在里面好好养伤罢。”祝文安轻轻地把挽茵放进马车厢里,像摆娃娃一样把她摆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垫好靠垫。
“……祝公子,我只是腿受伤,其他地方还能动。”
“别客气,我们不是约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们什么时候做了这种约定!”
祝文安摸摸挽茵的头:“我去拴马,有事叫我。”
为什么挽茵有一种被当宠物驯养起来的感觉。
祝文安把自己骑的马拴在车厢前面,这匹马名叫奔雪,是祝文安的专骑,在一言堂金枝玉叶般的待遇,向来是被祝文安骑着威风八面,突然被像牲口(虽然它本来就是牲口)一样被拴在车前面,它很不能接受,在祝文安面前它又不敢撒泼,趁祝文安去客栈找食物时,这匹马把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又是撩蹄子又是嘶鸣跳跃,差点把挽茵从车里颠出来。
挽茵撩开帘子,敲敲车厢的木板吸引奔雪的注意力,当奔雪注视到她的时候,挽茵给奔雪指了个方向,在那个方向,挽茵那匹被掌柜的开膛破肚并尸首分家的可怜枣红马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没有人管,奔雪立刻安静,温顺,哼哧哼哧一副要好好做一匹拉车马的架势。
祝文安抱了一堆食材回来,把车厢塞得满满的,见挽茵连活动的空间都没了,关切地问:“你会不会太挤?要不我把那几颗白菜扔了。”
挽茵一脸幸福:“不要不要,我就喜欢被家产包围的感觉。”
“……你小时候一定受过很多苦吧。”
祝文安哪壶不开提哪壶,挽茵小时候过得苦还不都是一言堂害的,想当年挽茵在面摊捡剩菜吃,偶尔捡到伙房用剩的白菜,做梦都会笑出来,在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她一直营养不良,她现在十八岁身体还如同十四岁孩童,一半怪药材,一半要怪一言堂!
“真对不起,我就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穷凶极恶不是形容人穷的。”
让祝文安赶马车这种事连没有写过,它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一架破黄榆木的马车上,拴着一匹膘肥体壮毛色雪白的骏马,马后,一个身着飘逸白衫文质彬彬的男子挥着鞭子赶车,这如果是一幅画,画师会被揍死,太不协调了!
马车厢里的挽茵完全没擦觉自己得到了多么不寻常的待遇,她正专心致志地盘点车里的财产,田不东是个享受清贫的人,从他拥有盖世医术却领着挽茵在山里住茅草房可以看出,田不东死后挽茵就过着流浪的乞丐生活,挽茵人生中第一次见识到钱是在遇到星辰的时候,星辰看着满脸泥泞的她,扔了三文钱给小二道:“一碗牛肉面。”
那时挽茵真切地感受到金钱的力量,有钱才能吃饱,所以,在青榜的时候,尽管她根本没地方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