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可琴声停了还有琵琶声,琵琶声停了有鼓声,只要那些人还没尽兴,声音就会一直响下去。
伊叶不通音律,但也知这些声音太过艳丽,艳而华丽,越听越易让人烦躁。
费南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居于高位的伊叶,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郭飞一个人闷头喝酒,他在军帐中早已待得习惯,看不懂这些华而不实的舞蹈,更是听不懂那些一直铮铮响个不停的声音,在他心里这些还没有上阵杀敌排练时来得好看。
“此次商立打败东昊,朕心喜之,费将军,朕敬你一杯。”圣昊云举起酒杯饮尽,虎眸扫向费南思。
“是,皇上。”费南思举起酒杯,一饮而空。
圣南昊一阵大笑,“好酒量。”
皇后端坐一边,拿起玉壶也倒了一杯,“费将军,本宫敬你一杯,希望从今往后,流若和你的事算是过去了。”
费南思举起倒满的酒杯,停着不动。
皇后饮完酒,脸色不虞道,“怎么,费将军还想计较本宫的错不成。”
“皇后,不是,是”
“到底不是什么,是什么?”
费南思越急,口齿越不灵便,说出的话也越乱。
郭飞急得恨不得替他把话说完,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在他们熟悉的战场上,根本由不得他胡来。
皇后只当费南思故意跟她对着干,毕较要将流若下嫁给费南思是她的提议,而后来要将女儿送去东昊联姻也是她的提议。
先前答应要将流若下嫁给费南思,全是因为费南思年纪轻轻就执掌军事大权,商立国一百万大军中有六十万人听从他的号令,这么一块庞大的势力她怎会轻易放过。
要不是费南思因战事毁了容,就凭费南思如今身份和地位,根本等不到她将流若下嫁。
可惜,后来东昊突然提出联姻之事,她考虑到若是女儿能嫁到东昊,那东昊怎么也算与她沾了亲,拿东昊一个国家和费南思的权力相比,有点眼力见的都会选择前者。
刚才还一片欢笑的群臣,都慢慢噤了声。
圣昊云虎眸里闪过一丝杀意,费南思如今的势力太大,若不是皇后提醒,他竟然没意识到经过这几年的战事,军中现在竟然有一半以上的人,听从的是费南思的号令,如果任由费南思壮大起来,怕这朝中再无人可压制住他。
虽然伊叶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令他颇多顾虑,但好在伊叶身在宫里有她的耳目盯着,不像费南思,他常年和将士混在一起,他就算能将耳目插入其中也会困难许多。
伊叶看向急着要解释的费南思,联姻之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皇后竟然还会拿此事做文章,看来费南思的势力已经引起圣昊云的忌惮,不然他也不会容许,在年关之夜皇后拿此事来敲打费南思。
圣泱突然凑到伊叶耳边小声道,“其实流若姐姐也没什么好的,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争着要娶她?”
“我也觉得,不过,娶她可能是出于无奈。”至少赫尔德为了东昊国是这样,就不知道费南思心里再想什么?
“哦,那千岁,你喜欢流若姐姐吗?”
伊叶差点笑出声来,伸手小心地点了点圣泱的脑门,“我可不喜欢她。”那种女子,多看一眼都是厌恶。
圣泱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位子乖乖坐好。
杀气、厉气在空气中绞着的,大有越发汹涌之势。
“父皇,我想费将军想说的是,他已经放下流若郡主了。”圣漓突得出声,打破了沉寂中的宁静。
“三皇子怎么知道费将军心里在想什么?”皇后不悦地看向圣漓,眼见着费南思就要败下阵来,突然有人帮他出声,她心里怎么能不恼。
“依费将军的性格,如果没有放下流若郡主,婚礼当天又怎么会亲自目送流若郡主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费南思为了圣流若冲动地打了东昊太子,的确,如果费南思心里没有放下圣流若,婚礼当天不会那么安静。
皇后没想到婚礼那天,费南思竟然去了使馆,当下说不出话来。
圣昊元收起龙眸里的杀意,“流若郡主已嫁往东昊,以后此事休得再提。”
在这一出戏中,贵妃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并不是她不眼红费南思的权力,只是她膝下并无女儿,想了也是白想。
皇后刚才为难费南思时,圣汮犹豫着是否要出声,还未犹豫出结果来,圣漓已经开了口,而且事情也已经结束。
伊叶低着头,倒了一杯清水饮了一口。
圣漓最近几日的举动越来越奇怪,先是动手管了赫尔德之事,现下连费南思的事也管了。
难道他已经想清楚,开始要涉政了。
只是这朝中暗波汹涌,看似一片平静却只是风雨将来的表象。
就拿今日之事而言,费南思军功卓卓,皇上想要处置他一样毫不留情;就算不拿费南思一个外臣说事,还有圣流若呢。
圣流若平时多受宠爱,到最后只是危险到了圣昊云的江山,连最后一份体面都留不住,只落得一个远离家人,受冷落的下场。
她有些不敢想像,如果换作是圣漓,圣昊云会怎么对付他。
只希望真如那日郭飞所说,她是太过敏感,有些事并不如她所猜想的一般。
费南思看着面前的玉壶,原来那日跟在他的身后的竟是圣漓的人。看来圣漓这个人不容小视,明明离开朝堂十年之久,却暗藏着无数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