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在心里暗叹。
云定初挪移着莲步,撩着裙摆,带着清莲走向了坐在东陵凤绝右侧的男子,那个她已有两个时辰未见的北襄王,她的夫君东陵凤真。
今儿,他一身雪白绸缎,乌发束着白色丝带,腰间束了一条绫长惠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浸着浅淡的笑容,秀挺的鼻梁,异于常人白皙的肌肤,微显一丝的病态,可是,仍难掩他卓尔不凡气质。
见她来了,他赶紧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带她入座,云定初也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她们不是因爱情而走到一起,可是,这门婚姻,是苏后娘娘亲自所指,而且,苏后心中的盘算,东陵凤真清楚,云定初清楚,恐怕在场所有的人,包括旁侧所站立低垂头颅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清楚。
而在所有人的面前,尤其是当着苏后的面,她们夫妻更应该表现着相敬如宾的画面。
云定初刚坐定,眸子扫向了对面的那个人,那个人他坐在东陵凤绝左侧,与她们右侧的位置是同等的地位,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眉宇却尽显王者之气,可惜,有帝王相却并非是掌控整个东陵氏江山的那个人。
那位应该就是管束巴蜀之地的庄王东陵凤泽,是盛业的长子,只是,因母亲身份是一某座小城富豪庶出之女,便终身比不上东陵凤绝,这位先业帝正妻所生之子来得尊贵。
他虽为盛业帝长子,却不得先皇宠爱,天元皇朝江山永固那日,盛业帝便封了苏氏为后,自然,他所生之子东陵凤绝便是名正言顺立为天元皇朝第二代储君,赫赫有名的‘凤绝皇太子。”
正在云定初心中暗自揣测间,苏后涂满了丹寇的纤纤玉指,已端起了自己面前华丽桌案上的一只酒杯,启唇笑言:“今日,庄王与北襄王二位前来我朝献贡,自从你们父皇驾崩后,哀家便遵先皇遗诏抚凤绝登基,不过才半年,凤绝幼于庄王,长于襄王,你们都是盛业帝的出类拔萃的皇子,如今,我天元皇朝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这一切都仰仗了两位王爷,两位王爷功不可没,今儿是家宴,还望两位王爷能畅所欲言,不分彼此,饮酣畅。来,哀家敬众人一杯。”
“谢太后。”几人不约而同地齐声高喊,然后,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庄王站起身,冲着殿外拍了几个巴掌,片刻,几位身着铠甲的战士便呈上了几个托盘,托盘里全是上等的丝绸,布匹,还有几个托盘里是金光光的银子与珠宝。
“禀太后,巴蜀按时按量呈交上朝贡物品,牛羊一百只,布千匹,丝绸若干,珠宝十二箱,金银千两,还望太后娘娘与圣上笑纳。”
苏太后幽深的眸子荡着潋艳之光,微微点了点头,满意地审视着将士们手上的托盘,托盘上覆盖的红色帕子已被宫女们掀开,金光闪闪的金银财宝,以及五颜六色上等丝绸布匹看得人眼花缭乱。
随着苏太后一声,“庄王辛苦了。”
轻轻衣袖一挥,十几名宫女便上殿接过了将士们呈上的珠宝金银,宫女们款款摆腰而去。
“庄王,你母湘妃妹妹身体还好吧?”
“托太后鸿福,母亲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近段时间为了织这上千匹丝绸,偶染风塞,不过,已经请太医整治,腹了汤药,已比前几日好多了。”
“唉。”苏后假意幽幽叹息一声。
“哀家与湘妃妹妹多年未见,说实话,哀家怪想念她的,让她有空多回这卞梁来看看,卞梁修筑城楼无数,与过去相比,已经不知繁荣了多少倍,从前,湘妃与哀家最是要好,庄王,好好侍奉你母,你母是一个性情最温顺的好女人,盛业帝生前最怜惜的便是她了。”
“是。”庄王嘴角勾出一弧冷笑,苏氏笑里藏刀的表面,说出口的话甜到能暖人心,只是,那不过一字一句,不过都是带着毒药的糖果而已,庄王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而就在庄王与苏氏之间波涛暗涌之际,云定初侧首,望向了身侧的夫君东陵凤真,只见他笔直坐在椅子上,嘴角漾着浅淡的微笑,眉宇间平静淡然,这样沉静如水,温柔病态的外表下,到底深藏着怎样的一颗心,谁又能知道呢?
云定初的眸光瞥向了不远处的爹爹云琛,刚才苏氏明言,这是一场家宴,即是家宴却又邀请他云琛前来,而云琛的身份便显得有些过于尴尬,只是,这样一来,云琛还是有些感到欣慰,毕竟,苏氏未把他当作是外人。
他是抚新君上位的有功之臣,又把爱女云雪鸢嫁与了皇帝,也算是国丈大人了,这样显赫的地位,尴尬心境不过只是瞬间,他在苏后母子心中的地位,自然是要比这两位王爷要来得有重量。
这样想着,紧皱的眉头便慢慢就舒展开来。
北襄王正百元聊赖坐在椅子上,对于苏氏与庄王之间的暗自较量视若无睹,仿若一切都不干他襄王之事一般。
顺着哑妃的眸光望过去,然后,他便看到了云琛脸上暗自浮现的得意神色。
都是云相国是天元皇朝老臣,不仅追随着先皇打下了这万里江山,岂又是抚苏后之子东陵凤绝上位之人,自是处于那一人之下,万万这上的显赫的地位。
自是今儿未必显得有些过于浮躁。
突然,他想到了某件事,咳嗽了两声,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