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命从软榻上跃下,很快便窜到了屏风底下。因为屏风与地面还有一定的距离,他趴在这里刚好能看到殿门处的情形。
此时已经是深夜,一般没有人会到妖皇的寝殿里来,就算有也是妖皇本人。每次看到妖皇将南子木调戏一番,再兴高采烈的离开,狐九命就觉得别扭。像妖皇这样的人,就应该找一个胭脂俗粉一样的女人,怎么会找上那个呆愣的南子木呢?
大殿的石门悄然打开,一个长相妖媚的男子从外面探进头来,果然这样进来的人,都不可能是妖皇。
狐九命默默告诉自己这可是个溜走的好时机,便立刻偷偷从屏风后面迂回过去,沿着昏暗的大殿墙角,跑到了殿门的一侧。从这个角度溜出去,简直再好不过了。
不待狐九命行动,探进头来的男子已经将整个身子都挤了进来,月色照在男子脸上,让狐九命看清了他的相貌,这不是桃溪吗?怎么大半夜跑到妖皇的寝殿里来了?难道白天有落下什么东西吗?
狐九命见来人神色异常,一时间也不想走了,继续躲在门后面偷看。自从补全魂魄以后,他便被拘在这里,走的最远的时候,也是在寝殿外面的石凳上看风景。现在有一场好戏可看,他才不会错过,难道说,桃溪看上了南子木?
桃溪从殿门中悄悄进来,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响声,他一直将变成毛团的狐九命看做普通的小妖,自然没将他放在眼里,而南子木又只是个凡人,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进入寝殿的行为已经被发现了。
今夜妖皇接到了云沧山的战书,略作布置便离开了狐丘山,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今夜不来寝殿做些什么,桃溪也是不会甘心的。
月色下,大殿的石门透出一道白光,直直照在隔殿的屏风上,将上面描绘的山水图映的流光溢彩。
桃溪脚步轻移便从外殿到了内殿,屏风上折射出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将其一身粉色的衣裳照的微微发亮。他站在巨大的楠木床前,看着床上已经睡输的少年。
少年鼻息均匀,薄薄的嘴唇微抿,不知做了什么梦。白色的锦被将其整个人包裹起来,显得异常孱弱。桃溪袖子下的手紧紧攥着,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就将这个脆弱的凡人捏死,今夜本就是不寻常的夜晚,自然应该发生一些不寻常之事。
已经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桃溪不会再轻举妄动,他只需要在这个凡人身上稍作手脚,再慢慢用些东西,就能让其像得了病的普通凡人那般死去。这样,王上就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这样他才能有机会。
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桃溪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南子木面前。只见其纤细的手指微动,便将手中的纸包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白色粉末,这是桃溪特地从冥域中找来的,乃是蚀骨花的花粉。
这种花粉,无论人妖仙一但沾染便会上瘾,只有日后不断服食才能满足心头的渴望。但这种花粉,服食起来会觉得通体舒畅,服食的久了却会慢慢使心肺慢慢腐烂,并影响心智。
只要南子木吸食一次,便会食髓知味,桃溪只需在其日后的饮食中加入少量的蚀骨花花粉,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其身死。到时候,就算妖皇看出端倪,也不可能查出原因,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子木死去。
仿佛已经看到了以后将会上演的一切,桃溪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狰狞可怖,他轻声开口,对着下方酣睡的少年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
将手中的纸包再度向前放了放,桃溪睁大眼睛,看着南子木的胸口起伏,小巧的鼻子微动,便要将其面前的粉末吸食进去。可就在此时,一只白皙的手瞬间从后方伸出,隔开了南子木即将要吸食进去的粉末。
而这个动作仿佛令南子木有所感应,其伸手揉了揉鼻子,就再度转身睡了过去。
桃溪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之人,只见其一向带着笑意的脸上,已经满是阴沉。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透露出的神色让其浑身皆是一软,他想要开口解释,却被男子迅速捂住口鼻,带到了寝殿外面。
寝殿中多余的人瞬间消失,只剩下狐九命单腿迈向前方,一动不动的站在床边。他本来是有看戏的念头的,只不过在看出桃溪居心叵测,想要对南子木做出可怕的行为后,他就立刻朝床边奔来,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更快。此人不仅比他快,而且还无情的顺手将他点在了原地。
狐九命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怒,他可是好心要救南子木的,难道这就是妖皇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挥手将身前的人扔到地上,妖皇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男子,眼神已经完全是在看一个死物,满是冷意。
桃溪单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则用力的想要抹去嘴角白色的粉末,但这已经不能改变他已经吸食了蚀骨花花粉的事实。他抬起眸子,满眼中都是吸食花粉后带来的快感,他一边笑一边哭,说出来的话几乎连不成句,“王……王上,哈哈……哈,我错了,哈哈……”
妖皇看着下方已接近癫狂的男子,冷声道,“本皇不杀你,但也不想再看到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看着再度关闭的殿门,桃溪摇摇晃晃的从原地站起,他不想笑也不想哭,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踉跄着想要追上那人的脚步,他还没有将那人的怀抱记清楚,他都什么都没得到,他舍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