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且听抿了抿嘴,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裴冀说得简单直白,他听着却莫名觉得窝心,甚至在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期待夜幕的降临。
他俩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只一晚过去却陡然从朋友变为恋人。其实他也明白其实就隔着那么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是另一番天地,裴冀对自己又向来比旁人要亲近,这变化听着翻天覆地,然而真正亲身经历过,倒也觉得顺理成章。可是毕竟身份变了立场也变了,周且听现在看裴冀任何与平时无异的语言行为,都像是戴了一副散发着粉红色气息的眼镜一样,怎么看怎么觉得透出那么一股恋人间才会有的狎昵味道来。
更何况他俩也算是干柴遇烈火,正式交往的头一天就滚上了床,恋爱关系瞬间就有了质的变化与发展。周且听现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俩……这就好上了?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和剧组员工混在一起准备露天烧烤的裴冀,脑子里胡乱地想着。周围乱乱糟糟,可是他看着裴冀的时候却觉得身在真空之中,周遭变得安静得很。
裴冀也察觉到了周且听的目光,一边串着鸡肉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笑一边回过头,一眼就看到周且听坐在还没摆放整齐的折叠椅上,也不和周围叽叽喳喳聊着天的人们说话,只默默一个人盯着自己看。
一股暖流夹杂着酥麻的感觉灌溉四肢百骸,裴老大知足,太知足了。他很早以前就曾经自己一个人乱想过,周且听这么一个人如果谈起恋爱来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那会儿他还没对人家产生想法,在脑海里想过一大堆版本,有霸道总裁系列的,还有邻家哥哥系列的,然而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样子。
周且听看着他的眼神,让裴冀产生了一种这四周看似热闹非凡,但实际上对于周且听而言真正有意义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感觉。
周且听见他看了过来,也不闪避,翘起腿来以手托腮,看着他似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裴冀咽了口唾沫,羊肉啪嗒一声落到了烤架上。
两个人心怀鬼胎,一路玩着眼神的小暧昧游戏挨到了黄昏。
全剧组都在野外吃烧烤,一路有说有笑有喝又闹折腾到了八点,拉帮结伙地回了酒店看春晚。
小景和吕品从今天一早开始就一直被这俩人丢到了被遗忘的角落,想问句到底发生了什么吧,这俩人跟对过口供一样全玩装傻充愣,啥都问不出来,可是一看就知道很有问题。
吕品帮着码放好了折叠椅,小跑到正收拾签子的小景身边悄悄道:“小景,刚才且听叫我先回去,影帝也说要我跟你去搭伙看电视。”
小景绷着一张脸,“我没法陪你,我得去陪别人。你跟你舍友看去吧,或者求小李他们屋,他们刚才还在招呼人过去玩。”
吕品一脸被抛弃的可怜样,谴责道:“重色轻友!你肯定是去找你那个陌上花去,对不对!”
小景叹了口气,“你又何苦要说出来再伤害自己一次。”
吕品饮泣,这哪里是过春节,分明是过七夕!
其实对于热衷于秀恩爱的小两口来说,每天都是七夕。这点裴老大应该深有感悟,他现在是既抱得了美男归,又体验了一把地下工作者的刺激快感,吃完烧烤后跟他家萝卜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就溜出了人群跑去了停车场。
裴冀哪里肯让周且听抱着烟花,只许他拎着那一带子小炮竹,自己抱着重头戏开路,一直将人引到人造湖小亭子前的那一片平地。
周且听跟在他身后,难得的亦步亦趋,乖得很。
裴冀将烟花摆在地上放好,回头拿过周且听手上的袋子,掏出一把细长的小棒,分了一部分给一头雾水的周且听。
他掏出打火机,先点燃了自己手里拿的,再帮周且听点燃,小棒的顶端瞬间火花四射,发出明亮的白光。
周且听拿着这小烟花有些不知所措,一点小火星溅射到他的手背,他顿时被烫到缩了一下手,眼中却闪烁出欣喜的光芒来。
裴冀看着他,也觉得十分舒畅喜悦,解释说:“这小东西叫电光花,俗名仙女棒,基本上谁小时候都玩过,还有大人也喜欢这东西。”他原本还想说其实这玩意儿小情侣一人一个拿着还挺浪漫的,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总觉得太小儿女,要哄他家萝卜开心,仙女棒怎么能够?这东西就是个暖场的小引子,地上那四箱大的才是主角。
周且听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把那袋子里的小烟花都玩了一溜遍,裴冀一样样为他解释,喷花摆了一地,火光硝烟就没有消散过。
最后夜晚已经黑透了,只有几盏路灯的光芒支撑着,周且听手里举着刚刚点燃的一把电光花,看着裴冀笑得难得开怀。
“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些,”他声音里都带上了笑意,“在唐人街里看到的也都是窜上天炸开的那种烟花,好看是好看,我自己却从没亲手点过。”
裴冀想问你母亲没有为你准备过这些东西么?转念又一想还是闭了嘴,安静地冲周且听笑了笑,开口道:“那你现在想试试么?”
周且听眼前一亮,“可以么?”
裴冀含着笑点头,招呼他把仙女棒扔了,过来蹲到礼花旁边。
裴冀把引线找出来,又把打火机递给周且听,柔声道:“点着了回头就跑,要确认确实点燃了再跑。别怕,导线挺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