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吵些什么呢?”
道昭大师圆寂了,撒脱尘世一切,无牵无挂,去那轮回之所,可他遗留之物,却不能如他一般潇洒。
几个弟子争吵的便是师傅的身后事。
“施主。”
大概是道昭师傅遗留之际单独与我长谈的缘故吧,寺中的僧人对我的态度都十分恭敬。
“施主,师傅曾留下遗言,嘱咐我等将其遗体火化。”
“火葬啊,节约环保,挺好,你们吵什么呀?”我疑问道。
“可我国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火葬的先例呀。”小和尚为难道,师傅的意愿和习俗的约束让他不知该如何取决。
“依我愚见,师傅定然是临终之际遭心魔入侵,神智恍惚之间发了乱命,我等弟子久循师傅教导,要从治命,不可从乱命呀。”另一个小和尚摇头晃脑的说道,引来周围一群人附和。
还真是‘愚见’呀,感情释迦摩尼和众多天竺震旦的高僧们选择火化都是受了邪魔扰乱说出的胡言乱语。我鄙视的斜视这个小和尚,心道你是怕师傅开了这个头后将来自己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尸骨无存’吧。
当然了,不是所有的和尚都是一个心思,不少真心热衷教义敬爱师尊的和尚当即与之反驳,场面渐渐激烈,有演变成辩证大会的趋势,还有一些和尚捋着袖子,看样是准备如果口舌上无法说服对方,那就在ròu_tǐ上让对方屈服。
“不要闹了。”见场面渐渐控制不住,一位僧人大义凛然站出来制止了他们的胡闹,是昨日在法隆寺见过的智藏和尚。
智藏自己也很纠结,佛教自传入日本以来已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这一百五十年来大家却一直在遵从本地的土葬习俗,作为前往唐国进修并师从大乘天的高材生道昭自然是对这种旧习陋习很难看惯,多次发布演说,主张废除土葬,恢复天竺佛国的火葬本习,但改革的阻力无疑是强大的,土生土长的日本僧人们早就接受习惯了入土为安的思想,对道昭的‘佛礼复兴’不甚感冒,直到道昭圆寂,火葬依然没有成功推行。
“智藏老师,依您之间,我们应不应该遵照师傅遗命使用火葬呢?”一和尚问道。
“对呀。”第二个和尚跳了出来:“智藏老师,请您说句公道话,究竟该用火葬还是土葬?”
“大师兄、二师兄问的对呀,智藏老师,师傅圆寂,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众人矛头齐指智藏。
“请智藏老师主持师傅后事!”
“请智藏老师主持师傅后事!”
群众的呼声震耳欲聋。
“这个、我虽也是道昭师傅的弟子,但早已为外寺人了,由我主持定然不妥。”智藏推脱道,这种注定不讨好的事他怎么会干。
群众的眼神唰唰的扫视着智藏,大有他不给个交代就要让他交代在这儿的架势。
智藏额头细汗层出,心中怒骂自己这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来管这档子破事呀,回头瞪了道慈一眼,就是这个小贼秃害得他踩了一脚泥,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一边想着措辞,吞吞吐吐的说道:“以我之见呢、我的看法呢……对了,还是让行基来主持吧。”
“行基师兄?”众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齐齐一片赞声。
“好,就决定是行基师兄了!”“没错,只有行基师兄才能当此大任!”“坚决拥护行基师兄!”“行基师兄,我们唯一的选择!”
此起彼伏,呼声不断。
旁边我看得这个汗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和尚在密谋干一些不和谐的事儿呢。
抓过身边一个小和尚,问道:“行基大师也是这座寺庙的吗?”
“对呀,”小和尚诧异的看我道,“行基师兄是师傅的嫡传弟子,施主不知道?”
说起来,行基好像是说过他是元兴寺的僧人,最近脑子里冒出的东西实在太多,记忆有点絮乱。
“行基大师现在不在寺里吗?”我又问道。
“行基师兄应诏陪伴太上王前往难波巡幸去了,今早已有其他师兄前往难波去告知师傅圆寂的消息了,行基师兄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样啊。”我放开那个小和尚,思量是不是应该等行基大师回来见上一面比较好。
在元兴寺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起便听见屋外有两个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音。
“知道吗,知道吗,大家知道吗?元兴寺的道昭法师死了哦。”
“啊,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呀,明明几天前精神还那么健旺。”
“那么,道昭法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的呢?”
“咦,难道不是因为吃东西吃太多撑坏肚子死去的吗?”
“啊哈哈,又不是你这个吃货。”
“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是被背叛了吧。”
“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因为金钟已经找到了。”
“不需要再用他的身体作遮掩了。”
“神将离去了。”
“寿命也随之终结了。”
“真是可怜呀。”
“被当成弃子了。”
“知道吗?知道吗?大家都知道吗?”
我闻声走出禅房,只见庭院树上栖息着两只野雉,一只毛色火红,一只毛色水蓝,方才的对话正是它们所说。
“你们住口!”对面的本堂佛殿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我向本堂望去,本堂供奉的释迦如来木像竟然面容扭曲,貌似修罗,口吐人言,把正在殿里打扫的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