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官人在建康惬意度假的时候,临安已是风起云涌。
这一战之后,朝堂局势骤变。
太傅、端明殿学士、左相汤思退还好,无功无过,依然稳稳坐在大宋第一权臣的位置上。
洪适的枢密使却被陈俊卿夺了去。
虽然说都是主战派,但右相和右相权兼枢密使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然而对此洪适也没有办法,毕竟陈俊卿的功劳举国皆知。
升任枢密使水到渠成。
表面上看,一二品官员之中,似乎只动了洪适的枢密使位置,但在其后,动位置的却极多。
其中最为明显的是西府三衙。
在大战之前,西府三衙尚有不少主和派官员,但大战之后,连番的人事变动,整个西府三衙之中,竟然很难再找出一位主和派官员来。
就连东府之中,主战派官员也悄然抬头。
这其中洪适功劳居甚。
这番官员迁动,再加上官家对三位皇子的功劳不闻不问,无数人心中明白官家之北上雄心。
虽然宋金在议和。
不难想象,官家必然会励精图治经营数年,待得国力恢复之日,就是再起兵事之时!
如此,临安的局势焉能不变。
是以这日,汤思退的相府接连来了两拨说客。
第一拨是刑部侍郎张杓,带着一位今科落地的举子,钱象祖。
钱象祖明显是跟着张杓学习深造的。
主宾就坐。
奉茶之后,院子里的奴仆尽数离开,只剩下三人。
钱象祖只是品茗。
在来的路上,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的刑部侍郎张杓对自己说过一段话:“老天爷为什么给人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两只手两只脚,唯独只有一张嘴?无他耳,就是让我们多看多听多做多走,少说!”
多听,多看,少说。
作为仕途新人,张杓这位天子骄子说的话,钱象祖感同身受。
能成为殿下赵愭最为信任的臣子,张杓的能力毋庸置疑。
他的告诫,比自己祖父钱端礼说的话简单直白的多,但却也更有内涵哲理,仅是这段话,就堪称良师。
是以入座之后,钱象祖只听。
连看都不看,避免给左相汤思退留下不好的印象。
张杓不是急性子,但也没有上官场老手的慢条斯理,很有其父张浚的风范,直接开门见山,“汤相公近期怕是有些忧心的罢。”
又不是没和张家打过交道,汤思退很快适应了张杓的直来直往。
直来直往说的都是能说的事,若是遇到不能说的事,你看张杓会怎么阴人,对此汤思退很是赞赏。
要说当今这大宋朝堂,现在这一批侍郎和尚书之中,真正有可能坐到自己这个位置的,数来数去,恐怕还是非这位天之骄子莫属。
尤其是他如今成了大皇子赵愭的势力。
立储立长就不说了,但拢赵愭也是最受官家喜好的。
不得不说,这位张侍郎眼光很是毒辣。
毫不介意的笑了笑,“张侍郎何出此言?”
张杓知道汤思退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点破,说了个貌似是题外话的事情:“听说李凤梧已经到了建康,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回临安任职秘书少监了。”
钱象祖眉毛挑了挑,手上的茶杯洒了几滴。
汤思退看在眼里,不着痕迹的笑了笑,看见李凤梧乘风一般仕途青云,终于坐不住了么。
话说回来,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李凤梧竟然只用了半年,就从承事郎爬到了从五品的秘书少监,这速度比如今的翰林学士承旨周必大还要狂野啊。
“李凤梧说起来还是你那堂姐张约素的儿子,算是你张家远亲,张侍郎应该感到高兴的罢。”
这话有点讽刺人了。
张杓打了个哈哈,“汤相公说笑了,张家是张家,李凤梧是李凤梧,某可不敢高攀大宋雏凤。”
汤思退也打了个哈哈,“某失言了,还望张侍郎原谅则个。”
话锋一转,又道:“他回到临安,貌似和本相没有关系,倒是某些人似乎要担心了罢。”
这便是在对张杓说,我忧心的与李凤梧无关,倒是你们那位殿下要担心了。
用的自称是本相,摆明了告诉张杓,李凤梧在我这个相公眼里,还没有分量,他对我汤思退也没什么威胁,还不足以成为和赵愭合作的理由。
张杓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才抬起头看向汤思退,“是么?假设如相公所言,那么依他一贯逆来顺受担貌似那个某人也不用担心他,只不过如今枢密使的位置上坐了个陈俊卿,右相又是三洪之洪适,如此相公怎么看?”
从建康到临安,李凤梧遇事都是临阵变化,各种防守破解,如果不是父亲付出致仕的代价,他哪能有今天。
这样的人就算官再高,在张杓看来,也构不成威胁。
因为他从不主动进攻。
汤思退闻言眼角跳了跳。
一旁的钱象祖听得心驰神往。
卧槽,这才是高手对决啊,别看话里都是各种客套话,也很少涉及政事,只是说了几个官职变动和人名,但其中勾心斗角的信息海量了去。
能和汤相公掰手腕,张杓天之骄子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祖父和殿下让自己跟着他,真是明智之举。
原本对张杓仅有的一点不服也随之消弭。
听到陈俊卿和洪适的名字,汤思退果然有些动容,眼角跳了跳后说道:“张侍郎恐怕要思忖一下,你口中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