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李巨鹿用竹篾编制的背篼背了一大堆书来。
李凤梧没有先去看书,而是将李巨鹿拉到一旁,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唤儿没说什么吧?”这事终究是自己的不对,李凤梧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愧疚。
李巨鹿嘿嘿笑了笑,却不做声。
李凤梧怒道:“还想不想我帮文家大娘子,要不你自己去,别看文家大娘子性格温婉,发生了这种事,她多半是要走极端,什么青灯古佛长相依,什么寂寞寒窗空守寡……”
李巨鹿顿时苦脸,“小官人,唤儿姑娘知晓昨夜的事了。”
“她怎么知晓的?”
“魏杞下朝之后又来了梧桐公社,嚣张的很呐,要不是小官人你早有吩咐,洒家真想蒙面一棍子敲晕这个大尚书。”
李凤梧大感头疼,“唤儿说什么了没?”
李巨鹿摇头。
李凤梧茫然,“什么意思?”
李巨鹿继续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
哎哟卧槽,好你个黑大炭头,跟我卖关子,找削不是,跳起来一巴掌拍肩膀上,“你一劲儿摇头作甚,倒是说话啊!”
李巨鹿无辜的看着小官人,“唤儿姑娘就是那样啊,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李凤梧心一沉,这特么该不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李巨鹿旋即补充道:“对了,小官人,我去张府,听说张国公要殿试之后才会离京回老家。”
李凤梧点点头,看来叔公是想等自己中进士之后再走,从李巨鹿手上接过一叠会子,“得了,你去御街看看,若是有这个能力,帮着侦查一下,看能否找出昨晚失火的蛛丝马迹。”
李巨鹿哦了一声,转身欲走。
李凤梧倏然喊住,“得了,你拿去吧。”将手中的会子分了一半给他,“少去关扑,多攒点老婆本,我都被罚薪两年了,咱俩得省吃俭用呐。”
李巨鹿大喜,小官人果然是还想着洒家的。
将书搬上花船不久,昨夜那个老妪来到花船,夏暖滟和她说了几句便上了二层,称之为金婆的老妪便笑着看了一眼李凤梧,道了个福,“暖滟身体不适,小官人要多多体怜。”
李凤梧莫名其妙,还是顺着话锋应道:“一定一定。”
金婆离去后李凤梧上二层,“你给金婆怎生说的?”
夏暖滟笑而不语。
李凤梧恍然大悟,旋即又有些担心,“真来了怎么办?”
夏暖滟浅笑依然,“装病啊。”
只是眸子里有抹惊悸,义平庄经营的花船,想请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凤梧并没有看到那抹一闪而逝的惊悸,瞬间无语,果然,女人都会撒谎,漂亮的女人更甚,将书放好,却见夏暖滟在那迷你书房里磨墨,似乎准备继续写她的传奇。
李凤梧心中一动,上前从她手中夺过墨砚,一边为她磨墨一边道:“其实传奇日渐式微,我觉得以你的文学素养,可以考虑换个类型。”
夏暖滟以手支头,笑眯眯的看着小官人,“奴家愿闻其详。”
“咱们大宋人爱说fēng_liú喜上层楼,比如我之现在,可是喜欢的紧,所以我觉得,小娘子不如顺应大流,写个话本小说,也不用拘泥于当今现有的形式,完全可以将传奇、志怪和爱情结合,写一部类似许仙白蛇的那种《聊斋志异》的爱情话本文集出来,想来应该会大受欢迎。”李凤梧上午看到夏暖滟的传奇后,就动了这个心思。
自己是没时间来写什么聊斋红楼,但夏暖滟有啊,且这个女子也有不菲的文学功底,虽然可能达不到蒲松龄那种高度,但真要在大宋流传开来,没准也能成为一时佳作。
夏暖滟哦了一声,“奴家只是自娱,写出来也没人愿意刊刻售卖的。”
李凤梧笑了,“不巧的很,我这承事郎虽然官职不大,又被罚薪了两年,但家里还有几个闲钱,你要是写出来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出资刊刻,甚至还能让陆放翁、周必大这种大儒为你做序。”
夏暖滟悚然动容,“小官人究竟是谁?”
陆放翁、周必大在临安眼中,是真正的大儒名士,就算是高官也不见得能让他们为一本话本小说做序,这小官人怎么可能做到?
李凤梧哈哈一笑,“毋庸担心,我没有什么叵测居心。”
夏暖滟一笑置之,只当是小官人为讨好自己的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刊刻售印话本小说,可不是几十几百贯的事情。
李凤梧也不急,先由着她,反正自己还要在这呆几日,有的是时间来说服这位船娘。
……
……
且说李巨鹿拿了会子离开西湖,心痒难耐,本想先去关扑,但小官人的叮嘱又不敢不听,压抑着心里猫挠一般的感觉,快步来到御街昨日失火的地方。
此时此地依然一片狼藉,青石板上的血腥虽然被清洗,但石缝之间仍遗漏不少,空气中上有淡淡的血腥气,过往行人无人绕道而行。
李巨鹿仔细的观察着,却一无所获。
昨夜失火点是一家煤油铺。
这便更难查证,李巨鹿低头在煤油铺废墟里查找了片刻,直接选择了放弃,算了,还是别侮辱自己的智商,却听得脆亮的声音不耐的,“闲杂人等,休要在此逗留!”
李巨鹿抬头一看,好家伙!
瓦砾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位魁梧……女子!
没错,就是一位魁梧女子!
古人形容高大,常用七尺大汉来形容,然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