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帝心中的疑虑总算是散了不少。
他是一国之君但也是一个父亲,纵然做不到对每个儿女都一视同仁,也盼着他们能过得好过得幸福。
反正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裴锦弘不仅是裴家的公子还是顾夕的儿子,瑞映虽比瑞华略小一些,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
他看了看像只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的女儿,道:“臭小子什么时候竟也学会在朕面前掉书袋了?做驸马的规矩你心里有数,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些什么你也明白,朕在这里就不多言了,只一点你给必须朕记清楚喽!”
裴锦弘噗通一声跪下道:“微臣恭听圣训。”
永泰帝重重哼了一声:“你倒是乖觉!听好了,朕的女儿乃是金枝玉叶,谅你也不敢欺负于她,但你也必须记住,你们这桩婚事儿不是朕强加与你,而是你自个儿没脸没皮求到朕这里的!”
裴锦弘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合着他真成二皮脸了,人家姑娘的爹根本看不上他,是他自己死皮赖脸缠上的。
嘴上却忙不迭应道:“是,微臣记住了。”
永泰帝又道:“你的话朕半个字都不信!朕眼睛亮着呢,就算是有朝一日不亮了,悠儿的皇兄皇弟皇侄们也会替朕盯着你个臭小子,要是胆敢辜负了朕的四公主,你且看朕怎么治你!”
裴锦弘都快哭了,一个后宫里塞满了美人儿,连名字他大概都喊不全的皇帝,竟好意思在这种事儿上吓唬人!
这毛病肯定是和元大人学的,听说那个时候陛下给湘表妹和沅儿赐婚,元大人就是这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他老老实实应道:“是,皇帝姑父。”
一旁的瑞映却是既愧疚又感动。
愧疚自是为了裴锦弘。
相比于她这个空挂着一个公主名头的普通女孩子,裴二公子在婚事儿上可以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大。
撇开身份不提,她是有些配不上他的。
可他为了给他的兄长解困竟然愿意冒着风险来求娶自己,其实何尝不是也替她解了困。
这几年娘为了给自己寻一位条件稍好一点的驸马,可以说是费尽了心力去讨好母后和各位说得上话的母妃。
本以为能寻一位身家清白性格温柔的男子做驸马已经是极好的了,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她还能有这样的际遇。
裴二公子这般出众,加之又有武宁侯夫人那样的婆婆和元沅那样的小姑,她真是做梦大概都会笑醒。
感动则是因为永泰帝。
十几年来父皇对她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本以为这辈子都得不到他真心的关爱。
没想到父皇能为她考虑得这般周祥,甚至不顾一国之君的面子这般逼迫裴二公子。
她动了动唇瓣,也跪下道:“儿臣谢父皇。”
永泰帝一抬手:“两个都起来吧,赐婚圣旨朕很快就会着人送去威远侯府和翠微宫,臭小子也不要想着今后就可以偷奸耍滑,禁军那边的差事儿还继续给朕接着办,什么时候朕烦你了再说。”
裴锦弘直到现在才真是松了口气,他领到差事儿才刚半年,要是真让他从今往后就过上养老的日子还真是心不甘情不愿。
重重磕了个头道:“微臣谢过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泰帝不搭理他,提高声音冲外面唤到:“小顺子进来。”
很快刘顺就小跑着推门而入,跪下道:“奴才伺候陛下。”
永泰帝道:“武宁侯是不是候在外面?”
刘顺一惊,陛下真乃神人也,这都能猜到!
裴锦弘也是一惊,父亲追着来做甚?沅儿真是害死他了!
永泰帝有些得意道:“这点本事朕还是有的,裴家人护犊子是出了名的,儿子来朕这里闯祸,武宁侯不追着来才怪了。”
刘顺和裴锦弘一起道:“陛下圣明。”
永泰帝笑道:“圣不圣明也就那样了,锦弘出去告诉你父亲,今儿朕委实是有些困乏,就懒得见他了,虽说朕嫁公主不用你们府上做太多的事儿,也让他好生准备着!悠儿也回吧,去和你娘说,今晚朕去翠微宫看她。”
“是。”裴锦弘和瑞映一起又磕了个头,站起身一前一后走出了御书房。
“二公子,你……”在御书房门口瑞映顿住脚步,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想对裴锦弘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裴锦弘现在满心都是待会儿该怎么应付他老爹,哪里敢再和瑞映拉拉扯扯。
连忙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公主,来日方长。”
瑞映公主红着小脸点点头,可不是么,他们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说呢。
她暗暗揪了揪衣袖道:“那我先走啦。”
裴锦弘躬身一礼:“微臣恭送殿下。”
好容易把含羞带怯的小公主送走,裴锦弘加快脚步朝影壁那边奔去。
他已经看见他老爹快要喷出眼睛的怒火了。
其实他想太多了,这里乃是御书房门口,他老爹是做事极有分寸的人,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教训儿子。
裴廷琰一把拧住裴锦弘的胳膊,把个头快要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直接拧出了御书房的范围,直接拧到了宫门口的马车上。
“你个死孩子,是不是要吓死你爹?说!你进宫来做甚!”裴廷琰轻声吼道,恨不能把儿子塞回他娘肚子里去。
裴锦弘甩了甩被拧得都木了的胳膊,苦着脸道:“父亲,您就不能轻点儿,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哥,为了咱们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