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便是金家药铺,门关着,里面的灯还亮着。琳琅望了一眼对面的白家肉铺,那里依然灯火通明,显然还没有打烊。
进入闹市,琳琅自然放下心来。她放缓步子,忍不住回想迟夫人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刚走到拐角,便看到一个影子,扶着墙根,慢慢的蹲了下去。
那袭黑色的纹银长衫似是永不变的图画烙印在琳琅心底,她吃了一惊,竟是白少乘醉倒了。
琳琅快步走过去,还未临近便闻到浓浓的酒气扩散在夜色中。
白少乘醉醺醺地抬起右手,拿起一只白瓷酒瓶在耳边晃了晃,接着扔在地上滚了出去。“酒……给我拿酒来!”
琳琅定了定身子,刚想上前将他扶起,便听到远处传来清脆的呼喊:“八少——!你在哪儿?八少!白八少!”
琳琅顿时犹豫,她站在暗处已然看清杜久儿紧张地四处寻找。再次看了白少乘一眼,琳琅咬着嘴唇轻轻后退,躲在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杜久儿扶着白少乘渐渐远去。
他,或许还是当年的那个白乘哥哥。
我,却已经不是天真无邪的金小七!
琳琅抿着嘴唇,喉中哽咽。在金家,都不能以金小七的身份光明正大,更何况是面对白家的人!
当年,白家为什么出手帮助大夫人她还没有查清楚,又怎会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大事?
琳琅逐步向前迈出,直到再也看不清两人的背影才出现在月光下。
明月,给多少人照亮眼前的路,却不能将他们带到同一片空间。白乘哥哥,当年的金小七已经死去,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心理只能充满仇恨的人!
不知不觉,琳琅竟为自己的改变赶到害怕。她怕自己将来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心中只有仇恨没有感情。
“若你知道我的苦衷,会不会原谅我呢?”
琳琅的眼角逐渐湿润,泪水将冷漠的心重新唤醒。她收起眼泪,望着天上的明月淡然一笑,推门走进药铺中。
二姨太带着愁容,听完琳琅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将尘封在心底的秘密告诉琳琅。
金池不喜欢朱蓉,这点她心里清楚地很!直到前天再次翻开先父留下的医书手记,才从中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十年前,先父还是一个小小的黎太医。
他受东厂要挟,被逼卷入一场阴谋中。金家的太奶奶和大夫人李如云共同策划,与李志狄一起将金城的林家覆灭。
那个时候,金池还未有今天的权威。在太奶奶再三保证林夫人的安全后,他才被迫同意协助完成这场阴谋。
林家三百冤灵,被莫须有的罪名尽数屠戮。而一切的关键点,便是黎太医。
朱蓉知道这个消息后顿时如五雷轰顶,她万不敢相信当年的惨案竟是人为策划的。而导火线便是自己的父亲,黎太医!
后来林夫人还是死了,父亲却将自己许配给了金池,他放弃了升官金爵的机会,选择留在金城。
万锦的前途并非拱手相让,与父亲多年侍奉皇上的小太医,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这个时常谋面,却不知亲缘的人同样被赐予国姓,并且加官进爵,更名为朱黎。
为了保护父女的安危,黎太医还有一封血书,将当年的往事记入在案,并且存放在朱黎手中,伴君左右谋得一生平安。他不是惧怕金城的这些人,而是怕比他们还要阴狠的东厂太监们。
想了想,朱蓉还是没有将此事提起。她隐约觉得琳琅的身世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为了那个徒有名分的哥哥,她不敢冒险。
可是……
身为医者,朱蓉自然知道她的身子已经病入膏肓。这病,与她的父亲一样,不知病因,更不知如何医治。远在京城的哥哥是否也身患此疾?
朱蓉不知!
“琳琅。”
朱蓉溺爱的看向琳琅,像看孩子般,眼神中带着疼爱。
“怎么了蓉姨?”琳琅抬起头,恰好对上那双忧伤的眸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琳琅能做到的肯定帮你去做!”
看着琳琅真诚的目光,朱蓉心中涌起阵阵暖意。她闭上眼睛,斟酌后还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暗褐色的锦囊,里面装的正是黎太医的手记。“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若是我还活着,你万不可打开。”
“蓉姨,你说什么呢!”不等朱蓉说完,琳琅嘟着小嘴将她的话打断,那埋怨的语气顿时使得心里一酸,眼中扑朔出泪珠。“你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呢!”
“听我把话说完!”朱蓉语气平缓,似乎在陈述别人的事情。“若是我遭遇不测,在你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事情时,就将此锦囊打开。或许里面的事情能够帮到你。”
琳琅接过锦囊,默默地点头。她以为金宅接连发生的事情使得二姨太有了危机感,而且这危机愈演愈烈,整个金宅上空都笼罩着一片乌云。
将锦囊贴胸放好,琳琅转身面向朱蓉。
这一夜,她没有回去。与朱蓉尽情地享受着温馨的时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琳琅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来到药铺,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一脸严肃的白少乘站在门外。
“又来拿药?今天怎么这么早!”
琳琅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情,转过身去,不想面对白少乘那双火热的眸子。只是刚转过身,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突然,一只大手用力的抓向她的手腕。
强大的力道握在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