緼婧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瑾福晋如今气势不同当年,原来是攀上了大福晋金婈的高枝了。也难怪兰芝琴明明位置更高,在瑾安容面前还气短三分。
金婈放了这话后,便喝起茶来。
在座的兰福晋,沈福晋,王福晋却吃了一惊:论身份,前面还有兰福晋在呢,论资历,王福晋也比瑾福晋资深啊,至于沈福晋虽然没有比瑾福晋更有资本,那也不比她差啊。论年轻,那不还有新来的夏福晋呢。凭哪一条这种事务就让瑾福晋摊上了?
话说得好听,身体好年纪轻操心受累,忽悠谁呢,谁也不是傻子,谁不晓得这是机遇啊。
这种事正是表现得机会,办得好了,让太福晋在众宾客面前有脸,那日后晋升掌管内务便是一条通衢大道了,这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晋升上佳利器,谁不巴巴想要啊?问题这还只是好处之一。
最眼巴前的好处便是捞银子。
这王府里别看外表那是光鲜亮丽,珠玉满仓山珍海味的,你以为这后府里的福晋私房里能有几个活钱?好一点的,像兰福晋每月二十两月银,瑾福晋沈福晋十两月银,王福晋夏福晋这种也就六两银子的月银。
掰着指头算算,如今外面世道正是商贾活跃作坊遍地的年头,那物价是蹭蹭的涨,就说头一件,女人日日离不了的胭脂水粉,今年夏天就比去年年中足足翻了一倍多,珠宝珠饰府里是有分例,可女人谁不希望拥有更多?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这话可不是说假的哦!再退一步说,世上还有嫌钱多砸秤的?
可金婈是大福晋,一把手。一把手不说一手遮天,那也是说话算数的主啊,一把手说话,不好随便驳回的,不然也就不成体统了,怎么说韦王府目前还是个纲纪正常的地方。
不过世界上还有种东西,叫做“二把手”。
二把手的作用就是专门制衡一把手的,没了二把手,那一把手也就说东往东说西往西了,这绝对不行。二把手的存在就是告诉一把手,往东往西你说了算没问题,但请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当然,把一把手和二把手往天平两头一放,显然一把手那头压重,所以这制衡也只是理想,实际上还得看这二把手的本事如何了。
兰福晋轻咳了一下,笑了笑开口说话了:“按说,瑾福晋确实年纪轻经折腾一些,不过这建园子的事说大不大,说小它也不算小事吧?我个人是觉得,这过钱过物的事还得找一个略年长持重的人才合适,毕竟谨慎仔细些,这事原是为了让太福晋安度晚年的好事,办得好那是皆大欢喜,她老人家高兴,我们作后辈的也高兴。这要是一个闪失办砸了……怕也没人担待得了……”
这话带机锋谁也听得出,说白了,要是瑾福晋办事不利,你金婈也吃不了兜着走,你可要想清楚!
“兰福晋瞧你这话说得,我又不是黄毛丫头没办过事,大前年唐大福晋的后事也是我作副手的,去年给杪璋大格格接风的宴席也是我过手的,那都不叫事不成?还是兰福晋贵人忘事呢?”
兰福晋微微笑道:“你看你看,这一说就急了,我说你不够持重不是!你别忘了,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你都是副手协助。这做副手和主事怎么一样?如今建园子这么繁杂的事务你当主事能保证不出错?”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连金大福晋也不由望向瑾福晋。
瑾福晋鼻子一哼:“兰福晋也不要忘了,还有大福晋在呢,我自然会事事请示过大福晋再做决定的,这总不会有误吧?”
緼婧心想:这瑾福晋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哦,不,也不能这样说,人家其实还是本性未改,只是当初她逢迎的是自己,于是自己当局者迷了。如今用旁观的眼睛看,瑾福晋现在这一套可不就是当初那一套吗,紧跟着一把手走的宗旨,她可是一直没变。
金婈刚还有些犹疑的眼神一下子就泛着笑意了:瑾福晋这颗棋子果然不错!
不但是杆好枪,打得响,而且还会自动调焦。一下子就把兰福晋和她的冲突转化成兰福晋和自己的冲突了。兰芝琴当然不会很忌惮直接冲撞瑾安容,但她断不敢大庭广众直接冲撞金婈的。
金婈貌似不经意的望向兰福晋,果然兰芝琴沉着脸喝茶中,应该是打算就此闭嘴了。
三年不在府中,緼婧看不懂的太多,但有一条此刻她已经确定了:目前正是金婈和兰芝琴的暗战期。
虽然兰芝琴一句话也没有针对金婈,而是瑾福晋,但緼婧心知肚明,瑾福晋不过是挡在金婈前面的一块盾牌,兰芝琴对这块盾牌的气焰其实并不真的在意,她真正有兴趣的是怎么把这块盾牌从金婈前面揭掉!
金婈和兰芝琴多么像自己当年和金婈的局面啊。
不过金婈比起自己当年是有心机多了,她自从登了大福晋的位,就着手找了瑾安容这块盾牌了,自己当年却没有意识到暗箭这回事。
金婈现在拼命在培植瑾安容,就是为了这块盾牌能扎实到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如此心机,也难怪上一辈的自己就那么猝不及防被人家给灭了,完全是一头无尾熊和毒蛇的故事嘛,看似气势上占优的大福晋,面对毒蛇其实完全不具备攻击性格,这就是必然结局。
兰福晋已经是在座众人中最有分量说得上话的一位了,连她都闭了嘴,其他人似乎更不好说什么了,说什么都是废话嘛,倒不如三缄其口不当炮灰。